在其他方面,他依然步步谨慎,否则,仅仅在安神汤中稍增药量,就得战战兢兢,生怕引来帝王的质询。
这段时间,因马皇后病情,李御医已被帝王责备数十次。然而这小子,
这不知名的乡间小子,未经世事,却受此特殊礼遇,用药治疗毫无顾忌。
这份特权,这份立竿见影的荣耀,
本该属于我!
李御医下意识垂下头,隐藏眼中的嫉妒与愤恨于暗处。下一刻,朱元璋雷霆般的斥责如狂风骤雨般降临。
对朱元璋的怒骂,李御医早已习以为常。自马皇后病重,这类侮辱每日至少一次。他低垂着头,静静地等待风暴过去。
“窦澈,皇后的病情就交给你了。”
朱元璋的怒火让整个宫殿陷入死寂。当他带着怒意再次询问窦澈,窦澈只好无奈地答应接下这个任务。
“哈哈,好!”
目睹窦澈勉强点头,朱元璋顿时大笑起来。
“窦先生,初来乍到,暂代太医院院长,待皇后痊愈,再行封赏!往后你住在太医院,专心调理皇后身体!切记,不可有误!”
朱元璋的强势命令,让窦澈无法抗拒。瞥见李御医那如丧考妣的表情,窦澈眼珠微转,拱手道:
“陛下,草民还有一事相求。”
“你已是正六品官员,应称臣。”
朱元璋眯眼,紧盯着窦澈,后者苦涩地回答:
“是,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
朱元璋淡淡道。
“陛下明鉴,娘娘病情复杂,太医院现有手段乏善可陈。能否准许臣进入皇宫藏书阁?臣若能遍览群书,定能找到合适的调理之法。”
朱元璋未曾料到窦澈会有此提议,沉思片刻,点头道:
“好,如此,封你为翰林院编修,不过翰林院事务重大,你只有从六品,你可愿接受?”
窦澈点头,答道:“谢陛下隆恩!”
看着窦澈淡泊名利的模样,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望向窦澈,又看了看他身后那邋遢的老道士,想了想,说:
“既去翰林院,无人相助也不行。让那位道士随你一同去翰林院,领取从七品俸禄,专心为皇后治病。”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翰林院编修,与太医院的宫廷体系不同,是真正的清贵职位。通常翰林院只收科举出身,但朱元璋金口玉言,洪武大帝的威严无人敢违。
然而,跪在一旁的李御医呼吸停滞,嫉妒如实质。这等金饭碗,就这样砸在窦澈头上。只要他治好皇后,便能顺理成章离开翰林院,成为一方大员。这样的前景,让李御医嫉妒得狂。
为何好事总不降临在我头上?
若有翰林院编修的头衔,我这太医院的正七品又算得了什么?
若我早有此等前程——不,哪怕是我儿子有,又怎会犯下抄家灭族的大错?
李御医看向窦澈,恨不得食其肉。这小子怎就这么好运?
看他呆若木鸡,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富贵吓傻了。换作我,此刻定跪地谢恩表忠心——
李御医内心呐喊,但这消息对窦澈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见窦澈愣在原地,朱元璋语气转冷:
“你明白了吗?”
窦澈听闻朱元璋语气转冷,知已踏上不归路。然而形势逼人,他只能拱手应是。
看着窦澈等人离开坤宁宫,朱元璋转向马皇后,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情的温柔。
不久,脚步声响起,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低眉顺眼来到朱元璋身旁。
“去查查这个窦澈,看他来历如何。”
温柔地将马皇后的手放回被窝,朱元璋起身走到书桌旁,一边挥毫,一边对毛骧吩咐。
“这小子,不简单。”
毛骧一怔,躬身问:
“陛下,这窦澈有问题,是否……”
朱元璋瞪了毛骧一眼:“胡说八道!”
“我何时说他有问题了?”
话音未落,朱元璋已写完一道圣旨。等墨迹干透,他抬头望向天际,嘴角微微上扬。
“不为财,视万贯黄金如粪土。”
“不图名,弃太医院近在咫尺的权位如敝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