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嘴角抽搐,正欲反驳,却听见朱明月愤愤插话道:“我来怎么了?瞧不起谁吗?再说,我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来看看你们这群纨绔子弟到底在捣鼓什么鬼主意。现在你想让我回去?”
窦澈简直要翻白眼,心底暗忖,竟然派个小丫头来做监军,果然自己讨厌朱元璋是有理由的。
“窦哥,现在怎么办?”常老三骑马靠近窦澈,压低声音问道:“有这位公主在,我们还行动吗?”“当然行动,干嘛不行动?”窦澈眉毛一挑,语气坚决。他素来主张有仇必报,既然已经让郭桓得意了一整天,已是格外宽容。何况若按锦衣卫探查所得,郭桓打算将贪污之物藏入皇陵,届时再想夺回,难度将大大增加。掘皇陵这口锅,连朱标都背不起。
于是窦澈转向常老三,沉声道:“我们继续干我们的,不用管她。”“车队现在到哪了?”“窦哥,工部的车队刚出城,我们要连工部的车队一起动手吗?”窦澈摇头,目光扫过身后那些纨绔子弟,突然瞥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身影朝他挥手,正是傅忠。
“傅忠,过来一下。”傅忠策马靠近,憨厚地笑着问:“窦哥,找我什么事?”窦澈拍着傅忠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我记得你在五城兵马司有个闲差,现在该你挥作用了,想办法在两个车队间拉开百步距离。”
傅忠没有多言,只是点头答应,随后在家将的帮助下,穿上了五城兵马司的官服,独自一人策马朝城门方向疾驰而去。尽管傅忠看上去憨厚,但做事却自有章法。大约半个时辰后,窦澈便看到傅忠飞奔回来,满脸憨笑地站在他面前,汇报说:“窦哥,搞定了。”
窦澈眯起眼睛,远眺前方的官道。果然,不久后,官道上出现一支打着工部旗号的车队,车辆轻巧,明显是幌子。而在其后约二百步的地方,则是一支更为庞大、装载着几十辆车的车队,因装载着实打实的金银珠宝、古董瓷器,行驶度受限,只能缓缓跟在后面。
窦澈略感惊讶,随即明白其中奥妙。这样一来,两个车队之间恰好拉开了便于他们快行动的距离。看着车队逐渐接近,窦澈脸上忍不住浮现出满意的微笑。他挥手示意,原本散乱的纨绔子弟们瞬间展现出惊人的组织能力,短时间内各率家将列队完毕。"
当车队愈临近时,窦澈突然开口:“燕王殿下,您就不必亲自出马了。”“为啥?”朱棣闻言,睁大了双眼,满是困惑。他本应在去年就前往封地就藩,但由于先有朱雄英的丧事,后有马皇后病情加重,这一年多来,朱棣一直留在金陵城内,未曾离开,早已憋闷至极。难得有此在金陵周边肆意妄为的机会,从昨日开始,朱棣便摩拳擦掌,期待这场劫掠。然而窦澈的一句话,却让他仿佛从云端跌入谷底。
目睹朱棣满面愁容,窦澈微微仰,下巴朝着几人背后所指的朱明月。
若我们都下去,谁能照看好这位小主?
难道能安心让她独自留在这山巅之上?
刀光剑影间,我们即便有些擦伤碰伤尚可付之一笑,但她若是稍有皮肉之苦,那便是滔天大祸。届时该如何应对?
抑或是在皇上看重此事追究起来后,您这位燕王殿下愿意一肩承担?
朱棣瞠目结舌,虽内心不愿承认,但窦澈所说确是实情。
在这众多兄弟姐妹中,除去大哥不论,最受宠爱的无疑便是朱明月。
朱棣都不敢设想,若朱明月真有个闪失,等回到皇宫后,自己将会面临何等严峻的责难。
于是朱棣只好一脸苦相,默默调转马头,回到朱明月身边守护。
而浑然不觉已被四哥视为负担的朱明月,依然骑在马上,指向山下徐徐驶来的车队,兴奋地嚷道:
来了来了!
窦澈窦澈,我们何时动手?
窦澈抚额叹息道:
公主殿下,您能否稍微收敛一下?
您大哥都尊称我窦兄,您以前唤我窦先生不也挺顺耳的吗?
朱明月扬起傲娇的脸庞,得意洋洋地回应: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我偷听到张真人和父皇对话,他说要为你摸骨,原来你今年才十五岁!
明明只比我大一岁半,还想让我叫你窦先生?
休想!
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声音尖锐,加之朱明月刻意提高音量,使得整支队伍阵型瞬间混乱。
所有人下意识回看向窦澈,个个瞠目结舌。
窦。。。窦哥…不不不,窦先生……
您今年高寿?
常老三嘴巴张得老大,窦澈几乎疑心这家伙下巴是否要脱臼。
我自己也不清楚,大概十五六岁吧。
窦澈狠狠瞪了他一眼:
现在讨论这个合适吗?
没、没事,就是没想到您如此……年轻。
在窦澈眼神的威慑下,其他人僵硬地转回头去。
尽管大多数人并不知晓窦澈的真实年龄,但曹国公府中的运筹帷幄和足智多谋,已在他们心中无形中塑造了一个高大的形象。
如今得知窦澈仅十五六岁,在他们之中竟是年纪最小的,众人不禁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窦先生竟如此年轻,那么他在朝堂之上至少能活跃五十年。
想到此处,这些纨绔子弟们心头泛起各种各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