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朕好欺侮吗?”
窦澈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他为何不喜欢朱元璋的原因。
自古帝王任用臣子,或赋予权柄,或赐予财富,抑或是如朱标般视若兄弟、心腹知己相待。
然而朱元璋,这位贯穿华夏五千载历史的独特人物,
他总能巧妙地将职责之外之事变为臣子理应承担的本分,且擅长运用心理战术驾驭群臣。
他给予的钱财微乎其微,甚至让人产生为他效力反倒是受了他的莫大恩惠之感。
窦澈对此却不以为然。
因此,面对朱元璋的严词厉色,窦澈从容拱手回应:
“微臣身为翰林院编修,职守在于参政议政。”
“若要在微臣职权之内动用手腕对付户部左侍郎,微臣唯有挥毫泼墨,自费将文章张贴于金陵城的大街小巷。”
“此事微臣确有心得,不知皇上需要何种文体的文章?微臣虽非才思敏捷之人,但半个时辰内也能挤出一篇文章。”
在朱元璋几乎喷火的目光中,窦澈径直走向一侧书桌,自行磨墨,手持狼毫静候朱元璋指示。
“你……!”……
朱元璋胸膛急剧起伏,那宛如铜铃般的眼眸,似乎要把窦澈吞噬殆尽。
他从未见识过如此难以驾驭,又如此无所畏惧的臣子。
这种无赖式的应对方式,难道不是只有他才能对刘伯温施展的吗?
相较于朱元璋气得满脸通红,血压飙升,一侧半卧着的朱棣则瞠目结舌,以近乎崇拜的眼神凝视窦澈。
次,这是朱棣初次目睹有人能让他的父亲哑口无言,束手无策。
此刻,窦澈与朱元璋二人犹如赌气般相对而立,僵持不下。
直至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
“鼎臣,回京也不来看望我?”
“你是不是又跟天德和重八他们饮酒去了?”
随着这声音逐渐靠近,乾清宫大门豁然洞开,出现的身影并无意外之感。
毕竟能在皇宫内肆意大声言语,自由进出御书房,
甚至能直接称呼徐达、汤和表字的人,在整个天下仅此一位。
“嫂嫂,我只是稍微饮了几杯。”
见到马皇后驾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刚才还在努力平复情绪的朱元璋也下意识站起,快步上前搀扶马皇后。
“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你还不跟小窦怄气到深夜?”
皇后佯装嗔怒地轻拍朱元璋一下,继而转向窦澈询问:
“小窦,刚才生了何事?”
窦澈见机行事,顺着马皇后的台阶下来,详述了刚才生的经过。
听完窦澈讲述,马皇后沉吟片刻,问:
“小窦,你和标儿有何打算?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一起参谋参谋?”
“别看我们都已年华不再,但在某些事情上,我们的经验还是有价值的。”
窦澈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遂将他和朱标的筹划全盘托出。
此时,汤和与徐达交换了一个眼神,汤和低声询问:
“又是一个刘先生级别的角色?”
“恐怕更胜刘伯温一筹,年纪轻轻,至少……”
徐达没说完,只悄无声息地竖起三根手指。
汤和明白,徐达的意思是,以窦澈的年纪,至少能够辅佐三代君王。
加之窦澈有着马皇后救命恩人的身份,难怪马皇后会以对待亲眷晚辈的方式来对待窦澈。
这样一个青年才俊,加上与太子间有过命交情,未来前途无可限量。
在汤和思索之际,窦澈已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并最终面向朱元璋与马皇后总结道:
“皇上、娘娘……”
“除掉一个,还有另一个,莫非真要靠一把利剑,屠尽天下读书人不成?”窦澈直言不讳地反驳:
“臣做不到,臣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太子以国士之礼待我。”
“故而臣亦以国士之责回报,替太子扫清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