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依学生之见,只需让陛下无暇追查赋税,只需三五年,待此事成为常态,陛下也无法强行改变。”
说着,赵桓手指轻点桌上的两张空白公文。
“恩师,这不是我们的独创,前朝一直如此操作。”
“如今陛下要彻查空印文书,岂非痴人说梦?”
“大明疆域万里,仅报税往返就需要半年之久。”
“一旦出现差错,白白消耗时间,一年赋税未完,第二年赋税又至。”
“这对大明的赋税制度,有害无益。”
“还请恩师明察。”
看着低头不语的张老,赵桓并不急躁,他起身,半跪在张老身旁,诚恳地说:
“恩师,我们并无悖逆之心,只想重现宋元文化的盛世。”
“陛下不是与百姓共治天下,而是与士人共治。”
“陛下只需垂拱而治,国家大事自有我们士人承担。”
“恩师以为如何?”
看着急切的赵桓,张老瞪大了眼睛,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弟子。
他当然明白,赵桓前面所说的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谎言。
然而不得不承认。
赵桓描绘的那个愿景,确实让张老心动。
许久,张老轻轻叹了口气。
“当今圣上乃是一代明君,不容许沙子存在,不会允许你们如此放肆。”
“更何况你们胆大包天,竟敢对皇后下手,皇后岂非陛下的逆鳞?”
赵桓摇头轻笑:
“恩师放心,此事做得极为隐蔽,药方等物绝无痕迹可寻。”
“况且学生并非有意加害皇后,只想借皇后的病情转移陛下的注意力。”
“只要陛下放手,不再追究空印文书,一切困境自会化解。”
“你竟然妄图操控陛下?!”
张老须皆张,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桓。
而赵桓却摇头,语气恢复了平静。
“恩相所言差矣,学生只是追求圣人垂拱而天下自治的理想。”
听着这堂皇的话语,张老痛苦地闭上双眼。
无论赵桓今天的言辞多么华丽,多么正义,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的这个弟子,正不动声色地试图架空皇权!
而且还半强迫地,让他这个老师卷入其中。
想到这里,张老顿时感到后颈一阵寒意,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一把利刃从背后落下。
但此刻,张老别无选择。
他原本是朱元璋半强迫退位的,原本还预留了胡惟庸作为后路。
然而胡惟庸一案,李善长,这位昔日的百官领袖,势力已被清除得差不多了。
如今,像郭桓这样的户部侍郎,竟成了他门下官职最高的人。
李善长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朱元璋那张深思熟虑、阴险狡诈的脸庞,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寒颤。
他甚至可以预见,一旦事情败露,以朱元璋的个性,绝不会细究他是否牵涉其中。
尤其是涉及马皇后的病情。
没有人比李善长更清楚,马皇后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是如何重要。
因此此刻,李善长别无选择。
“你打算如何行动?”
许久之后,李善长的脸色明显沉郁,嗓音沙哑,透着无尽的疲倦,传入郭桓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