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窦啊,过来这边。”
“来人,赐座。”
朱家之人历来擅长得寸进尺。
自从那次刺杀之夜,朱标与窦澈互救对方之后,窦澈还是次见到马皇后。
而马皇后对窦澈的称呼也从“窦先生”变为更为亲切的“小窦”。
窦澈对此并无异议,只是在马皇后身边坐下,细致地为她诊脉。
不可否认,或许是由于马皇后年轻时曾历经艰辛,她的身体底子非常扎实。
自从开始排毒治疗以来,马皇后的恢复状况极为理想。
当窦澈按部就班地汇报完身体状况后,马皇后并未对其自身的病情表现出过多的关注。相反,她温情脉脉地握住了窦澈的手,眼中满含关爱与探究:
“窦澈,日前明月提及你们先前处理的事务,但她描述得模糊不清。”
“你们具体经历了何事?”
窦澈稍感惊讶,旋即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事情始末。然而,令窦澈意想不到的是,在得知窦澈曾以弓箭射向朱明月之事时,马皇后并未流露丝毫的情绪波动,反而神情庄重地追问:
“我知晓郭桓的能力尚可,但没想到他竟是这般贪婪成性。”
“此事难道不会引他狗急跳墙之举吗?”
窦澈胸有成竹地回应:“皇后娘娘宽心,这笔钱财郭桓绝不敢曝光,因此表面上不会引起任何动荡。”
“关键在于,仅凭这笔款项难以坐实郭桓的罪名,若草率行事抓捕郭桓,恐会引起朝廷内外对此案的非议。”
“娘娘,请回想胡惟庸案的教训。”
马皇后面色沉重地点点头。确乎,胡惟庸案时,其确实存有篡权夺位之心,甚至在邀请朱元璋赴宴之际,已在自家府邸布置了刺客。
若非一名宦官舍命通报,朱元璋恐怕早已丧命于丞相之手。胡案过后,朱元璋废除了延续千年的丞相制度,虽说是顺势而为,但胡案爆后,舆论导向却出现了偏差。
世人普遍认为谋逆之说牵强附会,不过是朱元璋欲罢免丞相而找的借口。这恰恰体现了朱元璋仅凭铁腕手段治理国家的深远影响。
马皇后显然洞悉世事,她长叹一声,用力拍了拍窦澈的手背,颇为无奈地道:“好孩子,标儿有你在身边,即便我现在离世,也可安心瞑目了。”
马皇后紧紧注视着窦澈的眼睛,深情诚挚地请求:“窦先生,标儿性格柔弱,易与皇上产生摩擦。”
“他自幼缺少朋友,如今能结识你这等好友,处处助他排忧解难。”
“作为母亲,我心里这块石头也算落地了。”
马皇后在窦澈面前从不提及君臣之间的尊卑,仿佛窦澈与朱标是平等交往的朋友,而自己则如同一位普通家庭中的慈母。
她深知窦澈与朱元璋相互间的不合,言语间处处都在安抚窦澈。窦澈对此报以微笑,内心却从容不迫。
归根结底,在对付郭桓的事情上,窦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若非如此,依照窦澈的性格,只怕会选择直接刺杀,深夜潜入侍郎府,引爆几包火药,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至于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窦澈全然不在乎。倘若朱元璋以此事难,反倒是降低了他自己在窦澈心中的地位。
真正令窦澈担忧的,其实是朱明月。无论如何,朱明月实实在在受到了伤害。
朝堂上的争议窦澈可以置若罔闻,毕竟他并不在乎目前这从六品的官职。然而,若朱元璋借此事大做文章,窦澈也无可辩驳,毕竟他确实伤害了人家姑娘。
想到这里,窦澈愤懑地抬眼望向奉天殿的方向。庆幸的是,通常大朝会需持续一整个上午,待到午时散朝,窦澈早已完成复诊并出宫逍遥去了。
窦澈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位史上唯一曾做过乞丐的皇帝,会是个情绪化的人。但他并不知道,此刻朱元璋并不在奉天殿内。
今日早朝,群臣叩拜的对象只有太子朱标一人。朱标此刻正面临着众多文官犹如狂风暴雨般的责问。
“太子殿下,臣等据闻奏报,翰林院编撰窦澈以及淮王次子、三子,魏国公三子,颍川侯次子等人,于昨日在官道纵马疾驰,不慎致寿春公主受伤!”
“此等纨绔无视大明律法,骄横跋扈,罪行累累!”
“且臣等听说,这等狂妄行为乃新任翰林院编撰窦澈一手策划,公主受伤亦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恳请殿下严惩不贷!”
在奉天殿上,朱标端坐在龙椅侧旁,微微眯眼审视着下方那些言辞激烈的御史们。甫一来到奉天殿,他就觉察到种种异样。
不仅他那位素来勤勉的父亲,今天竟罕见地缺席早朝,就连那些都察院的御史们,似乎也默契地达成了某种共识,轮番对窦澈起猛烈攻势。
他们刻意避开昨日浩浩荡荡运进城内的几十辆马车的话题,而是针对窦澈他们在官道上无故纵马的行为,从品德和人格层面展开猛烈抨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