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郁!小郁!」
耳邊傳來輕柔的呼喚,宋郁神情呆滯的停了手,他好像聽到了母親的叫聲。
「小郁!小郁!」
循著聲音四處巡睃,宋郁終於在落地窗前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的母親很年輕,松松的挽著頭髮,穿著一件藕粉色的針織毛衣,席地而坐,拿著一個撥浪鼓半傾著身子像在逗弄小孩,她淺笑盈盈開口:「小郁,過來啊,到媽媽這裡來。」
宋郁呆呆地望著年輕時的母親,在她鼓勵的眼神中,慢慢走了過去半跪在她面前。母親輕柔的擦去他臉上的汗水和淚水,心疼地說:「小郁,累了吧?」
臉上溫熱的觸感穿透皮膚鑽進冰冷的胸膛,宋郁凍僵的軀體終於有了一絲暖意。他躺了下來,將頭擱在母親的膝蓋上,蜷縮著身體像在母親子宮裡一樣安全舒適。
母親低頭,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的孩子,溫聲細語開口:「好孩子,累了就歇歇吧。」
宋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他隱忍著淚水顫聲問道:「媽,你是來接我的嗎?」
「嗯,這世間太苦,我想帶你一起走。」母親一遍遍摩擦著宋郁鬢邊的碎發。
宋郁仰著頭,目不轉睛看著母親溫情脈脈的雙眼,他認真回想著,有多久沒有見過母親這麼生動的表情了呢?二十年了吧,從母親發現父親出軌的那天起,她的眼睛就像個一望無底的洞穴,裝著無盡的黑暗與絕望。
「好啊,那你等我一下。」
得到母親的回答,宋鬱沉沉得吐了一口氣,他的眸光隱隱有些興奮。
再三叮囑母親一定要等她,宋郁起身去洗了個澡,吹了一個自己最喜歡的髮型,然後又去衣帽間挑了一套最適合的純黑色西裝穿上,配一條黑底灰白條紋的領帶。
他似乎從很久之前就在等待著這一天,他也從很久之前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他不慌不忙不疾不徐。
拾掇好自己以後宋郁去了書房,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飾盒,裡面躺著一對獨一無二的定製戒指,這是他準備在韓晉生日的時候求婚用的。
宋郁取出其中一枚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然後將另一枚丟進馬桶按下了沖水按鈕。他全心全意所期盼、嚮往、堅信的忠誠,就這樣被衝進了骯髒的下水道。
做完這些,宋郁再沒有什麼猶豫,他去雜物間拿了一根登山繩然後打開了客廳的水晶大吊燈。
母親依然蹲坐在原地,朝著他淺笑。宋郁回應了一個微笑,抬頭看了一眼燈火輝煌的水晶吊燈,然後他將登山繩懸掛上吊燈,將自己的脖子套進登山繩,他沒有絲毫猶豫的踢掉了腳下的凳子。
沒有不受控制的雙手,沒有不受控制的情緒,沒有幻覺,沒有背叛,終於解脫了。
對於此刻的宋郁來說,登山繩不是毀滅的工具,而是走向解脫的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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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篇消極的走向會在後面得到積極的解釋。
一定要珍惜生命!
第2章向死而生(1)
晚上9點,周雁輕騎著小電驢往家趕,前面右拐再直走3oo米就是他租住的老舊小區了。這條路他走了將近兩年,即使路燈已經壞了幾個月了,周雁輕也能用自己的感知能力衡量出距離。
小電驢昏暗的車燈隨著凹凸不平的路面一晃一晃,右拐時兩道刺眼的車燈突然迎面照來,然後是輪胎與地面產生的刺耳摩擦聲割裂耳膜,緊接著周雁輕就騰空飛起重重的砸向地面。
頭痛欲裂,濃濃的血腥味鑽入鼻腔。周雁輕艱難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他感覺自己漂浮在雲端。
無數次設想過自己這輩子的死法,老死病死氣死,他獨獨沒有想到自己是被車撞死。
我不怕死,可是為什麼偏偏是現在,我才25歲,我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徹底失去意識前周雁輕遺憾的想。
「雁輕!雁輕!快醒醒!「
頭好痛,像被車輪碾過,胸口好悶,喘不過氣來。周雁輕緊咬著牙想乾脆暈過去算了,可是總有個人一直在他耳邊試圖叫醒他。
他又痛又困,懶得答應,這人又開始推搡他的身體。
好煩呀,死也不讓人死個痛快!
周雁輕氣急,提了一口氣嚎了一聲:「好煩啊!」
這一聲喊出去,胸口那種窒悶感和頭疼痛感奇蹟般的消失了,周雁輕猝然睜開眼。
「雁輕!」
那個聲音又響起,周雁輕側,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皮膚黝黑,清爽的寸頭,是他的大學時的室友江程。
「江程,你怎麼在這!」周雁輕愣怔了一瞬,他和江程已經快兩年沒見過面了。
剛才還一臉擔憂的江程一瞬間變成了一臉驚嚇,他掰過周雁輕的身子探了探他的額頭,問道:「雁輕,你該不會是摔傻了吧?我當然在這啊……」
周雁輕愣住了,上上下下檢查了一圈發現自己身上根本沒有傷,更沒有流血,他這才發現有些異常。心跳陡然加快,他小心問道:「江程,我該不會是變成植物人睡了一年半載了吧……」
江程面露驚恐:「雁輕,你可別嚇我啊,什麼植物人啊,你剛才洗完澡摔了一跤就暈過去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叫救護車了!」
周雁輕茫然地說:」我剛才被車撞飛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江程用非常耐心又小心的語氣一遍遍說服江雁輕:你沒有出車禍,你就是連著兩天熬夜琢磨你的劇本,洗澡的時候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