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
毌丘俭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摆手示意扈从牵来战马,“稚权,我等过关吧。”
“好。”
轻声而应,夏侯惠牵着战马走出关隘后,才出声道,“仲恭兄,我安家在阳渠西端,再复行十余里,便要与兄分道而行了。”
他对毌丘俭的感官很不错。
不止于尘封记忆带来的亲切感,更因为二日相处下来,毌丘俭为人恭谦的品行与展现出来的才干令他心生亲近。
此人应是天子曹叡诸多潜邸之臣中才干最佳的了。
嗯,也是甘愿为曹魏社稷肝脑涂地的忠贞之臣。
闻言,毌丘俭讶然,脱口而出,“稚权不先归洛阳吗”
就是问完了以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想起来了,夏侯惠此番是告假归来的,而不是进京述职,所以没必要仓促前去觐见天子;且彼被兄长夏侯衡逐出家门之后,在洛阳京城内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嘿,愚兄一时忘了,稚权乃是归来成亲的。”
不等夏侯惠作答,他自哂而笑了声,轻轻颔道,“好,稚权自归,且如不出意外的话,数日后愚兄应会与稚权复谋面了。”
呵呵
夏侯惠也笑了笑,没有言其他。
因为毌丘俭所指是数日后天子曹叡就会召他一并私议辽东之事了。
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没必要搭腔。
二人默默策马而行,待到分道的时候,毌丘俭才拱手作别道,“稚权,你我就此别过。嗯,尝闻稚权在淮南以两百骑取贼吴孙布级之事,愚兄颇为倾慕。今稚权已然中坚将军,他日必然归来洛阳任职,愚兄很是期待有朝一日能与稚权并肩临阵为国讨贼。”
并肩临阵
你的意思是,若天子曹叡遣你督兵讨辽东,将表请我同往吗
夏侯惠侧头扬眉,待对上毌丘俭别有深意的目光时,也倏然而笑,“若能与仲恭兄一同临阵讨贼,乃我之幸也。嗯,兄此番归洛阳,在面君之前,或可先寻熟悉鲜卑轲比能以及三郡乌桓事务之人咨询一二。”
言罢,他拱手作礼,不等毌丘俭作答便驱马而去。
也让毌丘俭勒马,看着他背影沉吟了许久。
他终于知道夏侯惠坚持对辽东徐徐而图的缘由了,也现自己思虑的疏漏之处了。
从来没有督兵临阵的他,在大局观上仍有失偏颇。
如现今对讨伐辽东的思虑之中,他只是一味对比着辽东与魏国的实力差别,却是忘了在两年前的陇右卤城之战中,雄踞北疆的鲜卑轲比能便有了反叛魏国之举。
也就是说,在没有将鲜卑轲比能这一隐患解决之前,幽并二州的兵马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不然会被轲比能趁虚而入。
退一步而言,就算幽并二州守备无忧,但是万一轲比能引兵东去截断了魏国讨伐辽东大军的后路呢
后路有忧、军心不稳之下,怎么可能攻破辽东灭掉公孙氏呢
且幽州三郡乌桓早就被魏国打残、收编内迁了,连稍微遏制一下轲比能东去的实力都没有。
若伐辽东,必先破鲜卑轲比能。
只是塞北胡虏部落素来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如先前梁习与牵招不乏有击败轲比能的战绩,但并没有伤及根本,如今想破之恐也不易吧
策马缓缓往洛阳而去的毌丘俭,心中如此思虑着。
片刻后他猛然昂头,眼中精光闪烁。
旋即,展颜而笑。
他知道夏侯惠的言外之意了。
夏侯惠提及了鲜卑轲比能与三郡乌桓,哪是在与他战前计议疏漏啊分明是想与他统一口径劝说天子曹叡,暂缓伐辽东之议嘛
想想天子对伐辽东的部署,就可以了然其中干系了。
在去岁庙堂刚得悉公孙渊与江东孙权有往来时,庙堂公卿百官皆言当伐辽东,并谏言以幽州刺史王雄走傍海道、田豫走海路,水6二路并进的。
只是天子曹叡没有付诸以行。
但出于未雨绸缪的考虑,田豫还是被转去青州任职了,且在忙碌着督促将士造船、演武水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