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卫率奉监国王令,前来请河东王过府一叙。”
曹肇为在武卫营前,顾好皇家颜面,因此并未明说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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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郡,宛县。
皇帝陛下雷霆震怒。
雷霆之怒,并非没有缘由,在进入南阳郡界之前,曹丕下过一道口谕,说是:天子巡视,百官不得干豫郡县。
也就是说,曹丕让南阳郡各个县城保持原状,无需刻意准备。
可天子车驾到南阳郡第一县宛县时,宛令不解诏旨,竟大闭巿门,并清肃了街道。
当曹丕来到空无一人的宛县街市之时,他这才怒了。
“难道朕是贼寇邪,宛令为何如此防范,难道不知朕早有口谕吗?”
面对怒气冲冲的天子,王象和荀纬二人急忙劝解了起来。
可是正在气头上,且对南阳太守杨俊早有宿怨的曹丕不由分说,竟派遣了校事官,将宛令以及太守杨俊一并捉到了宛县街市之上,自己的脚下。
王象此时心中忐忑无比,看着昔日的恩人,此刻因为一点点小过,跪伏于地时,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敢上前扶起杨俊,也不敢与杨俊打一声招呼,他此刻只能够蜷缩匍匐在天子脚边,希望天子不要杀杨俊。
曹丕阴沉着脸,不理睬匍匐在地的杨俊与宛令,他对荀纬说道:“传尚书令陈群、尚书仆射司马懿,以及尚书卫臻,刘晔、董昭等人前来!”
“诺。”
荀纬不敢耽搁须臾,立即翻起身来,疾步前去通禀了。
当陈群、司马懿等人来到宛县街市之时,曹丕立即冷冷的问道:
“诸卿,说说,汉明帝曾杀过几位二千石?”
匍匐在地的王象听了皇帝这话,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他知道,杨俊今日,怕是不能幸免于难了。而杨俊不一言,只是跪伏于地而已。此刻,他的心中,只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陛下!”
王象泪流满面,重重将头磕在坚硬冰冷的青石之上,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救下杨俊。
“陛下,求求陛下,开恩饶了杨季才!”
曹丕看了一眼因磕头而血泪满面的王象,心中一痛:
“卿何苦如此?快快请起!”
王象流血竟面,浑然不觉,他依旧重重的磕着头,请求曹丕让杨俊减死一等。可是皇帝并没有说一句话。
尚书仆射司马懿望着跪拜于地的杨俊,以及满脸鲜血的王象,心中不禁恍惚,他想起了还是自己还是少年的时候。
那年,十六岁的自己,与杨俊初遇相识。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杨俊对自己的那一句鼓励:“此非常之人也。”
早以为自己变成铁石心肠的司马懿,竟不觉红了眼眶。
“陛下,杨季才罪不至死,求陛下网开一面。。。。。。”
曹丕看了一眼叩头流血的王象,以及跪伏于地的司马懿和荀纬,最后又看了一眼不一言的杨俊,心中终于只剩下了恨。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杨俊都不愿意求饶?
难道他如今还是瞧不起自己吗?
曹丕怒火中烧,怒吼道:
“都不要再说了,朕意已决!”
王象痛哭流涕,已经绝望的他,此刻就好像孩子一般,牵引着皇帝的衣角,苦苦哀求着。
曹丕被扯的有些心烦,他回头看着哭泣颤抖的王象,叹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朕知杨俊与卿相交相识之本末耳。但,今听卿之言,则卿心中无我也。卿宁无俊邪?无朕邪?!”
王象听了这话,如同触碰雷电一般,颤抖着撒开了手。
杨俊看了看满面鲜血的王象、荀纬、以及司马懿,心中一暖。
他最后看了一眼冷漠的君王,他的嘴角牵扯出一丝苦笑。没来由的,他又想起了当年与临淄侯曹植公子,以及杨修、邯郸淳等旧友开怀畅饮的日子。
“吾,知罪矣。”
杨俊缓缓起身,朝着街道旁的石柱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