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镇元大仙回转祥云,直接落在了五庄观里,坐下后叫徒弟们去取来绳子。众小仙一个个伺候着。他就从袖子里,就跟撮傀儡一般,把唐僧抓了出来,让徒弟们把他给绑缚在正殿的廊檐柱子上;又继续拿出行者他们三个,一根柱子上绑一个,都给绑在了柱子上;把白马也拿出来拴在了庭院里,并给了他一些草料去吃;把行李抛在了廊檐下。
镇元大仙又道:“徒弟们,这些和尚是出家人,不可动用刀枪,不可加斧钺,且去把我的皮鞭给取来,打上他们一顿,给我的人参果出气!”
众仙急忙取来一条皮鞭,——不是什么牛皮、羊皮、麂皮、小牛皮的,原来是用龙皮来做成的七星鞭,把它用水浸泡在那里。
众仙让一个有力气的小仙,把七星鞭执在手中,那小仙道:“师父,先打哪个?”
镇元大仙道:“唐三藏为大不尊,先打他。”
行者闻言,心中暗道:“我那老和尚不禁打,假若他被这一顿鞭给打坏了啊,岂不是成了我造的业?”
他就忍不住开口道:“先生你错了。偷果子的是,吃果子的也是我,推倒树的还是我,怎么不先来打我,先去打他做什么?”
镇元大仙道:“这泼猴倒是言语刚强。这样的话便先打他。”
小仙问道:“打多少?”
镇元大仙道:“依照果子数,打三十鞭。”
那小仙抡起鞭子就打。
行者恐怕仙家的法力大,睁圆眼睛瞅准,看他要打哪里,原来是要鞭打双腿。行者就把腰儿扭了一扭,叫声“变”,就变成了两条熟铁的腿,看那小仙怎么打。那小仙一下一下的,打了三十下,这个时候已经中午了。
镇元大仙又吩咐道:“还应该打三藏训教不严,放纵顽劣徒弟撒泼。”
那小仙又要抡鞭来打三藏,行者道:“先生你又错了。偷果子的时候,我师父并不知道,他那时还在殿上跟你家两童子讲话呢,这些只是我们兄弟们做的勾当。纵然是有教训不严的罪过,我作为弟子的,也应当替他来挨打,再来打我吧。”
镇元大仙道:“这泼猴,虽然是狡猾奸顽,却倒也有些孝顺的心意。既然这样,还打他吧。”
那小仙又打了行者三十下。行者低头看看,两条腿像明镜似的,通通给打亮了,更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这个时候天色将晚,镇元大仙道:“且先把鞭子浸在水里,等到明天早上再来拷打他们。”
那小仙就把鞭子收起去浸在水里,众仙个个回房。晚饭后,都去安寝了。
唐僧双眼垂泪,埋怨他的三个徒弟道:“你们闯出祸来,却带累我在这里受罪,这是怎么回事啊?”
行者道:“先别抱怨,打也是先打我。你又不曾被打,怎么反倒是在这叹息?”
唐僧道:“虽然不曾挨打,却也是被绑的身上疼呢。”
沙僧道:“师父,还有陪绑的在这里呢。”
行者道:“都不要嚷,再停会儿我们上路。”
八戒道:“哥哥又弄虚头了。这里的麻绳喷了水,紧紧地绑着我们,还不比被关在前殿呢,能让你使个解锁法搠开门走呢!”
行者道:“不是我夸口说,哪怕他给三股的麻绳喷上了水,——就是碗口粗的棕绳,也只是把它们当做秋风!”
他们说着话时,外面早已经是万籁俱寂,正是天街人静的时候。
好行者,把身子变小了小,脱下了绑在身上的绳索,说道:“师父,走呀!”
沙僧慌了,道:“哥哥,也救我们一救!”
行者道:“小点声!小点声!”
他就给三藏先松了绑,又放了八戒、沙僧,他们整束好僧袍,扣背好马匹,从廊檐下取回了行李,一起走出了观门。
行者又叫八戒:“你去把那山崖边的柳树伐四棵过来。”
八戒道:“要它们干什么?”
行者道:“有用处。快快去取来!”
那呆子有些夯力气,走了过去,一嘴一棵,就拱了四棵柳树,一抱就给抱来了。行者把那些树枝都给去掉,叫上八戒,兄弟二人又回去,用取下来的绳索绑着柳树干,依旧照原样给绑在了柱子上。
那大圣念动咒语,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树干上,叫声“变”,一根变成唐僧,一根变成自身,那两根变成沙僧、八戒;都跟他们变得一模一样,问他们也会说话,叫名字也能答应。
行者他们两个这才放开大步,赶上了师父。这一夜他们依旧马不停蹄,躲离了五庄观。
一直走到了天明,唐僧疲惫的在马上一摇一摇的打盹。
行者看见了,叫道:“师父不行!出家人怎么这样的疲惫?我老孙就是千夜不眠,也不晓得困倦。先下了马吧,不要叫走路的人,看见了笑话你。权且在这山坡下藏风聚气的地方,歇歇再走。”
却说那镇元大仙,天明后起来,吃过了早斋,出来到殿上。
叫小仙拿来鞭子,道:“今日却是该打唐三藏了。”
那小仙抡起鞭子,望着唐僧道:“该打你了。”
那柳树也回应道:“打吧。”
那小仙就乒乓的打了三十下。
他又执着鞭子走到八戒跟前,对八戒道:“该打你了。”
那柳树八戒也回应道:“打吧。”
后来打沙僧也是应道:“打吧”。
等到打到行者的时候,那行者正走在路上,忽然间就打了个寒噤,他叫道:“不好了!”
三藏问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