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周千俞收到了我的求助,反手攥住我的手,往前迈了一步,鼓足勇气说道:“我和程程都犯错了,你连我一起打吧!”
???
如果情绪可以具像化,那我的头顶一定挂满了问号。
“爸爸,”周千俞是靠不住了,我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嚅嗫着开口,声音逐渐变小,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几乎听不清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能不能别打我。”
“不能,”我爸的态度强硬,铁了心要教训我:“过来趴好,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呜——”
我那时候根本没认识到错误,只想着怎么躲过这顿小竹板,见自己逃不过挨揍的命运,我一边哭一边往我爸身前的小几走过去。
玻璃桌面很凉,我把脸贴在上面,眼泪和呼吸时吐出来的热气把面前的小块玻璃抹得乱七八糟。
还好今天穿得厚,可以缓冲一些疼痛——我心里这么想着,身后的竹板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把裤子脱了。”我爸用竹板敲敲玻璃面,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我哽咽着,伸手褪掉外面的裤子,只留了一条薄薄的练功服裤子。
“啪!”
第一下竹板落下来的时候,我整个身体往前蹿了一点,沾着汗水的皮肤与玻璃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最开始的疼痛尚能忍受,但是随着竹板落下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次又一次的疼痛叠加起来,我很快就受不了了,疼得直哼哼,一边抖一边掉眼泪,连一句完整的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程程。”
周千俞慢吞吞地蹭过来,跪在小几前看着我挨打,看了一会儿忽然把手臂伸到我面前:“你咬着我的胳膊吧。”
高中生的手臂已经初具日后强健的雏形,线条结实,带着隐隐约约的青筋。
我脸上糊满了泪水,朦朦胧胧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跟他客气,张口就咬在他的手臂上。
等我爸停手时,周千俞的胳膊已经见血了,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都被汗水打湿了。
被竹板抽过的地方带着热辣的痛意,口中满是血腥味。
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哼哼之后,我彻底瘫倒在玻璃小几上,下巴枕着周千俞的手臂,有气无力地张着嘴喘息。
“没有下次。”
我爸把竹板扔到一旁的声音,从藤椅上起身,理了理西装裤上的褶皱,目不斜视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经过我们旁边时,他脚步一顿,留下一句话:“去给宁老师道歉。”
道歉是绝对不可能道歉的,因为当时的我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周千俞蹲在玻璃小几旁劝我去跟宁老师道歉,被我当成出气筒,拳打脚踢地骂了一顿。
胳膊上的牙印还往外渗着血,周千俞好脾气举起手,任由我在他身上泄情绪。
他不喜欢我身边出现除了他以外的其他朋友,但他对我也确实没话说。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感情这个东西是做不了假的。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和其他人比起来,到底好在哪里,值得他这么纵容我。
咬他胳膊那会儿我还不懂事,现在肯定不会那么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