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石猩红着双眸,看见了立在门帘处的奶嬷嬷。
“姜堰死了?”奶嬷嬷颤巍巍地走到了他俩跟前,哽咽着,似乎不相信在外屋听见的话。
对于秦月华经常夜半偷偷地潜进来,奶嬷嬷是知道的,她相信大小姐自有分寸,也相信秦月华不会越矩。
可眼前,她怎么也不信,刚刚,她听见了什么?
姜堰死了?
“他不是在岭南吗?”奶嬷嬷问道。
柳茹石看着她,不敢开口,只是从秦月华怀里挣脱了出来,想要去扶奶嬷嬷摇摇欲坠的身子。
奶嬷嬷用通红的双眸,看着他们,随一把推开了她,硬挺着腰板,朝外屋走去。
柳茹石泣不成声,反应不过,直接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秦月华依旧坐在她的床榻边。
柳茹石瞪着猩红的眸子,对着他冷冷道,“将大师父烧了吧,骨灰留下。”
();() “嗯。”秦月华应下。
他的声音同样嘶哑,只是丫头却没有关心他。
他低头,想要去吻丫头的眼泪,却被她头一扭,躲开了。
默了片刻,柳茹石决定和秦月华一起去。
当日半夜,他们便将姜堰的尸体给烧了,用了一个陶瓮,将骨灰给带了回来。
柳茹石将那装着骨灰的陶瓮,就摆在了屋子里。
奶嬷嬷一早起来,便看见了那陶瓮,她用长满褶皱的手,抚摸了好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柳首辅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知道柳茹石病了,却没来看过。
柳绍裳和小六子送了一些汤羹进来,和柳茹石说了一些好好养病的话,便离开了。
等夜里,秦月华再次进来,他蹑手蹑脚靠近床榻时,谁知柳茹石一个抬手,竟朝他狠狠地扎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随手去挡。
那刀刃没有扎进他的脖颈,却在他手上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血瞬间冒了出来,快速滴落,很快染红了他的长衫。
那大片的血渍映入他的眼敛,他有些懵。
转过,又有些欣喜,看来丫头已经懂得防范了。
不错,不愧是他的女人,有胆色。
“丫头,你力气太小了。”秦月华淡淡发笑。
他将刺杀未曾得手的柳茹石按在床榻上,冷冷地看着她。
柳茹石一动不动。
她好像抽尽了全身的力气,任由人宰割。
好一会儿,秦月华才道:“丫头,你可解气了?”
“你警惕性真高。”柳茹石不答,反说道。
秦月华一怔,转瞬又轻轻一笑。
谁知,柳茹石却道:“自始至终,你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哪怕你说爱我,却也防备着我。”
秦月华心中一凛。
柳茹石接着道:“你这般警惕,却还是让大师父死在了你的船上,果真如此轻易?”
丫头还是不信他。
秦月华有些失落,刚刚那一刀,与其说是丫头的试探,不如说是要给姜堰报仇。
那一刀,虽说没有扎进他的脖颈,可他觉得,他的心,恍如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