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神道:“护法,人不在力大,只在心诚。即是烧香求佛之人,定会施以慈悲之心,伸手相救的。”
木吒不无担忧的道:“但愿如此吧。”
土地神为难的道:“只是却不知怎样才能将她们引到这里来。”
木吒道:“这还不容易?我再故伎重演一次不就可以了?”
土地神赶忙阻止道:“护法不可,那法太损,也不雅。再说,这二人步履蹒跚,保不准就在路边解了,跑不到这树林里来,岂不是错失了大好机会?”
木吒赞同地点着头,道:“也倒是。又该如何是好?”
土地神想了想,道:“护法可请风神助一臂之力。”
木吒不以为然的道:“风有何用?把她们刮到这儿来?”
土地神道:“护法,你忘了?风是雨的头……”
木吒心领神会,道:“哦,我明白了。我去请几位神灵帮忙。”说着就往树林外走。
土地神赶忙叮嘱道:“护法,千万别淋坏了那母女二人,也别淋湿了她们回家的道……”
木吒早已走到树林外,边道:“本行者怎会与你一样笨?你这井底之蛙……”边驾起云头,向天宫驶去。
路上走来这二人,正是荷英母女。荷英母女二人在佛仙殿一连上了三日香。直到第四日早上,她们母女二人才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忍饥挨饿,历尽艰辛,受尽磨难。这日下午,母女二人走到田黄州桃园县二十里洼。正走间,荷英忽然听到狂风大作,眼见着乌云从东南方滚滚而来,不免一惊,心中直是叫苦:这荒郊野地,前不着村,后不靠店,躲也无处躲,藏也无处藏,看来是要挨淋了,真是老天也捉弄人,让我这苦命的女儿受这般苦难。荷英直叹母女俩命运多舛。忽然,荷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那树的枝叶还绿着,能遮蔽些雨水,无奈之下,赶忙拉着女儿快步往前走,刚来到小树林边,就见有雨点落下来。荷英拉着女儿赶忙走下官道,跌跌撞撞、磕磕拌拌地朝路北边的小树林跑。母女二人刚跑进小树林,就听到雨如瓢泼一般下了起来。荷英忙将女儿搂进怀里,用身体为女儿遮雨。可说来也怪,却没觉得有雨淋在身上。荷英好奇地抬头看这些树,树冠不大,也不甚茂密,还露着天。心想:这样的树怎能遮得住这么大的雨?莫不是神灵可怜我们母女?如此一想,赶忙合掌祷告道:“谢谢神灵佑护。“
荷英祷告完,往四下里瞧,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自己脚边躺着两个死一般的人,直惊得她浑身一颤,失声叫道:“天哪——”
荷妮听到母亲的惊叫,也吓得浑身打颤,忙问:“母亲,怎么哪?”
荷英这才意识到女儿也在跟前,忙把她拽到怀里,拥着她慢慢地向一旁挪了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安慰女儿道:“没、没事。是母亲觉得奇怪,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这林子里却是干干的。”
荷妮听着“哗哗”的雨声,知道这雨下得很大,但自己却没被淋着,还以为是有了避雨的地方。现在却听母亲说是在树下,也觉得奇怪,便随口道:“或许是神灵保佑咱娘俩吧。”
荷英听了更以为如此,不然,这种小树怎能遮得住这般大雨?这不是神灵保佑是什么?如此一想,倒不太害怕了,便再看那两个人,只见他们面容安祥如熟睡,也没有被雨淋湿一点点。她突然明白了:原来是神灵佑护这两个人,我母女只是沾了他们的光啊。这样一想,便觉得这两人不同一般。遂对女儿道:“妮呀,你站在这别动。”然后壮着胆子走过去,伏身仔细察看。见二人胸部均有一伤口,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干透并结了痂。知道他们是被刀剑所伤,而且已经有些时日了。又伸手到鼻孔下试了试,没有一点气息。再摸了摸他们前额,好像尚温。又大着胆子动了动他们的手,胳膊尚软。再仔细看了看面部,面容安祥,如熟睡一般,根本不象死了的样子。荷英不禁疑惑,再去打量,又见他们脚前放着一锭金元宝,她战战兢兢地拿起来看了看,的确是个金元宝。心想:这两个人还没有死,是在求人救他们。荷英恍然大悟,暗自道:“怪不得这阵风雨这么乖,原来是神灵要把我母女撵到这树林里来,让我救他们呀。”可她却犯了难,心想:我一个老妇人,还带着个瞎女儿,离家又有二三十里路,扛也扛不动,背也背不走,怎么能把他们弄回家去?想了片刻,觉得只有回家租辆马车来拉他们才行。于是,她放回金元宝,直起身,拉着女儿,急急忙忙地向小树林外走。出了小树林,却见回家的路上干干的,一滴雨也没下。荷英更是惊愕,更加相信了这雨就是神灵所为,是为了让她救那俩人。于是,拉着女儿的手,风风火火地朝家走,直拽得女儿踉踉跄跄,跌跌撞撞。
土地神现了身,望着荷英母女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止不住地叹息。
木吒求风、云、雨三位神灵回来,见荷英并未救人就拉着女儿匆匆地走了,忿忿地道:“没想到,这进香拜佛之人,竟也是个无义之徒。自己不行善积德,光烧香求佛,祈求神灵又有何用?”又望着地上的两具尸首叹息道:“看来,这二人是德行浅薄,命该如此也。”
土地神道:“护法,这母女二人比刚才那赶车人还好许多,她们虽然没救这二人,但也未取这金子,还算是人性未灭。”
木吒忿忿地道:“这阳间之人,要么是见利忘义,要么是口是心非,真是可恶。我再做一法,要让救人者,大富大贵;见利忘义者,身受囹圄之灾。也以此对阳间之人作一警示。”
土地神道:“护法要做何法?”
木吒道:“土地神稍等,一会便知。”木吒说完,走出树林,驾起云头,向东疾驶而去。片刻,木吒又回到小树林里,只见他手里托着一个黄灿灿、一百两的金元宝。
土地神见了,不以为然的道:“护法何需如此劳神?你变个出来不就成了?”
木吒道:“土地神有所不知,这个金元宝是女儿国国宝,是真金子,我变的哪能比得?”
土地神道:“护法,这样贵重的东西,若真让那见利忘义者得去,不是太便宜了他?”
木吒忿忿地道:“要得这金元宝,哪里会那么容易?要么他得救人,要么他就别得。若是得了这金元宝还不救人,哼哼,那就有他受的了。”说罢,将这锭金元宝放在了两具尸体的中间。放好后,直起身,对土地神道:“咱们已尽了力,就看他们造化了。我要回南海普陀山服侍师尊去,你也走吧。”说完,悻悻地走出小树林,驾起云朵,直向南海普陀山驶去。
土地神见木吒走了,自知自己也无所作为,也遁地而去。
话说荷英,出了小树林,拉着女儿,心急火燎地往家赶。走了有二三里官道,就到了下道处。再往家走,就是乡间的小路。虽然刚才的雨并未下到回家的路上,但是,这乡间小路,路窄不说,还坑坑洼洼。荷英走起来都深一脚,浅一脚,荷妮就更吃力了。荷英有心加快步子,却又怕走快了女儿会摔跟头,崴了脚,若是那样,就更麻烦了。母女二人走到天黑,也没走了几里路,荷英心里异常着急。
天黑后,走起路来更费劲了,母女二人磕磕绊绊,跌跌撞撞。荷妮有气无力地喊着累,并抱怨母亲带她走得快,也不歇歇,累得她脚脖子就像断了一般。荷英既心痛,又无奈,只是拉着她不停歇的往家走。快半夜时她们母女才到家。进了家,荷英把女儿扶到床上,荷妮一碰到床,就瘫倒在床上。
荷英累得也象散了架,真想躺下来歇息一会,但她心中有事,不敢往床上靠。她硬撑着疲惫的身子,把女儿垂在床沿下的两条腿抬到床上,给她脱了鞋。见女儿两只脚都已肿了,心痛地抱进怀里,用手轻轻地给她揉搓,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荷英将女儿的腿放到床上,拉过破被子盖在她身上,起身给女儿找吃的——她们母女自早晨讨了些饭吃,到现在还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可找来找去,一口吃的也没找到。这也难怪,她们母女离开这家已经二十多天了,家里哪会有干粮?即使有,也早被老鼠给拉跑了、吃光了。荷英万般无奈,只好在水缸里舀了半瓢水,用碗盛了,端进来,却见女儿已经睡着,便不忍心叫醒,把那碗凉水放在床头旁的破桌子上,流着泪转身出了家门。
荷英来到位于村子中间的荷财主家大门前,使劲地叩了几下门环,就听守门人在里面问:“谁呀?”
荷英答到:“是我,村东头的荷英,找荷员外。”
守门人道:“是半仙呀。深更半夜的,员外早就歇息了,你明天再来吧。”
荷英道:“求求你开开门,我找员外有急事。”
守门人不耐烦的道:“你能有什么事?还是快走吧,要不,吵醒员外就不好了。”
荷英见守门人不开门,又叩那门环。门环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地响,惊得荷员外家的狗狂吠不止,也引得村里的狗跟着叫个不停。守门人无奈,只好打开一条门缝,探着身子央求道:“半仙呀,你快别敲了,不然,我就要挨骂了。”
荷英见守门人打开了门,侧着身子就往里挤。守门人哪敢让她进去?赶忙用力关门,二人僵持起来。
就在这时,家丁呆瓜打着灯笼走了过来,气势汹汹地道:“谁这样大胆?大半夜的,敢在这里吵闹?”
守门人赶忙扭身对呆瓜道:“是半仙要见员外,我不让她进……”
荷英趁守门人扭身与呆瓜说话之机挤进门去,撒腿就往里跑。呆瓜见了,“唰”地一声拔出腰里挎着的剑,指着荷英,呵斥道:“你敢再往里跑,我就砍了你。”
荷英猛地一怔,随即道:“你凶什么凶?我又不是强盗,我是来向员外借马车用的。”
呆瓜摆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讥讽道:“你也不瞧瞧自己是谁,还敢向员外借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