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一扯身上轻若薄纱的布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褚先生,你这年纪都能当我爹了,没想到对我还有这种心思。”她神情坦荡,毫不羞怯,反倒是褚先生听她这样说,立刻臊红了脸。
“你、胡说!绛珠是绛珠,和你完全不同!”
闻桑从角落中拐出来,抱臂站在褚先生和春花中间,冷冷一笑:“你敢说,绛珠的相貌,不是为了迎合你的心意?”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褚先生在春花手底下做事,日久年深,起了不该有的邪念,但理智又清晰地认知到没有接近的可能。那绛珠也不知是什么邪物,就利用了褚先生的这点念头,幻化成人诱惑了他。
褚先生拼命摇头:“不是绛珠的错!都是我,是我让她长成这副模样,是”
他倏然收住话语,神志清明了不少,知道已经透露的太多。
闻桑趁热打铁,高声道:“如今案情已经分晓,定是褚大娘子现了你和绛珠的事,你们合力将她杀了!还不认罪?”
褚先生却学聪明了,不中他圈套,冷笑:“你们不必装神弄鬼来套我的话。根本没有绛珠这个人,你们说是我杀了我娘子,拿出证据来?”
“”闻桑与春花对看一眼,都是无语。
其后不管闻桑如何威逼恐吓,褚先生就如一个封了嘴的葫芦,不肯再说一句话了。
两人都甚是气馁,尤其是春花,费了这么大的事,才套出这么点东西。不过毕竟已知道确有绛珠其人,且能够确认,正是褚先生与绛珠联手害了褚大娘子。如今的难题,只在如何找出这身份成谜的绛珠了。
春花与闻桑两个各怀沮丧地走出大牢,在府衙门口撞见个熟人,定睛一看,竟是严衍。
春花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尴尬笑道:“严公子怎么在此?”
严衍将她这幽怨鬼气的装束上下扫视一眼,默默转开脸。
闻桑咳了一声:“严公子是来”他脑子一时滞住,有点编不下去。
“闻捕快召我来问询。”严衍面色不变,话接得十分稳当。
春花了悟,现出感激之意:“严公子多番为我哥哥清白奔走,春花铭感五内。”
严衍向她微一颔:“春花老板客气了。”
闻桑听得心里万马奔腾,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命他强行扣下长孙石渠,借以要挟长孙春花的,可不就是断妄司的天官大人么?这会儿倒是在姑娘面前扮起了好人!
他张了张嘴,接触到严衍投过来的冷冷注目,腿肚子一抖,连忙闭嘴。
见春花一脸疲惫,闻桑心里也有些愧疚,道:“春花老板,今日多得你相助,总算套了些话出来。你且先回去歇息,我回禀过知府大人,便即刻送长孙少爷出狱。”
他抱拳行了个礼,直起身子的时候,春花却还没有动,直愣愣地站着,半晌转头问他一句:
“咱们其实已经知道绛珠在哪儿了,对吧?”
“呃?”
绛珠自然是在褚宅。但是褚宅他们已探过多次,并未现异样。如果褚先生不松口,谁能找得到绛珠?
“我左思右想,总觉得不甘心。”尤其她这回全副武装,牺牲得这么大。
“闻捕快,咱们去一趟褚宅。”
“咦?”
“或许,我能让绛珠主动现身呢。”
闻桑满头雾水,严衍却瞬间明白了。
长孙家的马车在衙门口停下,车上只有一个车夫候命。
严衍皱眉:“春花老板夜深出门,没有带仙姿出来?”
春花一怔,迎着他的注视摇摇头。她好像是被数落了?
“为免不测,严某随你同去罢。”
“呃,这自然好。”她甩去方才的偶一闪念,只当是错觉。
闻桑这不识趣的,也想跟着爬上去,迎面遇上春花一道记仇的冷眼。
“”闻桑摸摸鼻子,“我走着去便可,春花老板不必客气。”
从府衙到褚宅,车行大约是半炷香的时间,不算短,不算长,刚刚好够打个盹儿。
掐指一算,春花已经整整九个时辰没有合眼了。何况是连日来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的情况下。
她一上车,便自动想将身子摊下去。碍着同车的还有一个人,便硬撑着扯出个礼貌的笑:
“那个严公子,不介意我小憩一下吧?”
严衍看她一眼。
“春花老板请自便。”
春花于是放心地靠在车壁上,阖上眼睛。不过两三个呼吸之后,轻微的小呼噜声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