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呂均?
我定定地站著,喘著氣,眼睜睜地看著那馬車消失在視野之中。
——
從廣壽寺回來的時候,我有些魂不守舍。
在廣壽寺里,我向主持盤問了許久,還找來了所有見過那人的僧人來詢問。
從他們的描述之中,無論怎麼看,都與我所知道的呂均毫無相差。
這說不定是你先入為主。
心裡一個清醒的聲音道,你覺得那人像呂均,於是別人怎麼說,你都會往呂均身上靠。但凡年輕男子,身形相貌皆大差不差,你也不過匆匆一瞥,何以篤定那就是呂均。
再者,就算是呂均,又如何?
我煩躁地望向馬車外。
路邊的景色,與幾年前並無太大變化。
思緒不由又回到了那時的廣壽寺。
——這書中,有梔子養護之法,你空閒之時可好好看一看。
那個少年驀地出現在我面前,看著一臉吃驚的我,仿佛一切都理所當然,只有我在大驚小怪。
如果那背後之人真是他,又如何?
問他為何這麼做?然後因此感動,放棄自己一直以來做的事,放棄為上官家翻案麼?
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深吸口氣,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鎮定。
過去種種,如浮光掠影。無論是不是他,無論他為何要這麼做,發生的就是發生的,一切再無回頭。
再睜開眼時,方才的心潮已經如燃盡的燈芯,沉寂一片。
第八十九章覆轍(上)
每年暮春之際,端午之前,京城裡最熱鬧的日子就是花市開市。
蘭音兒是喜歡去花市的,不過今年,她更感興的是驪山行宮。
從廣壽寺回來之後,我就乘著宮裡派來的車馬,帶著蘭音兒去往驪山行宮。
蘭音兒頗是興奮,縱然馬車搖搖晃晃大半日,她也興致不減。一路緊趕慢趕,到了驪山行宮的時候,已經是夜裡。
這處行宮,因得先帝並不常來,常年少了些修繕,並不似別的皇家園林那樣富麗堂皇。去年還出過山林里的野獸跑出來傷人的事。
也正是這個原因,景璘用它行兇,很是合宜。出了什麼事,只推說常年少了修繕,出事便是天意難違,合當倒霉。
景璘、太后和明玉已經在行宮中住下了,我去拜見他們的時候,只聽宮門之處響起了入陣曲的吹打之聲。
那是太上皇也到了。
太后望了外頭一眼,而後,似沒聽到一般,只繼續問我路上可順利。
「驪山離京城本就遙遠,道路又難行,難為你竟要趕過來。」她說,「若我不曾記錯,今日,是你母親忌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