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仔细想想,也许你们家里人正急著找你呢?”
“不会的啦,他们早就死了。”我满不在乎地擦了擦嘴,“有酒没?我想喝酒了。”
袁思归说吃涮羊肉讲究喝北京二锅头,一口肉、一口酒,配上刚出炉的烧饼,吃起来才过瘾。“不过这酒太烈,花雕仔你还是少喝几口吧。”
瞧不起我?老子从小在酒缸里泡大的!
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念叨著不知道是哪里的广告词,我们俩喝了个天昏地暗。袁思归拉著我的手问我,“收了我们家的玉坠子,就得做我们家的媳妇哦,答应不答应?”
“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不给我了?”
“嗯。”
“好!一言为定!”我豪气干云地跟他碰了一杯。其实我压根没听明白他说了什麽,我只知道,这个玉坠子我要定了!
记不清喝了多少杯,出门的时候袁思归已经有点走不动道了,唉,还说我呢,没出息!站在门口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袁思归塞进去坐好,还没来得及关车门,车子已经嗖地一下飙了出去……
就听见惊天动地一声响,羊肉店门口大大的店招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粉粉碎碎──正是我们刚才等车时站的位置。如果我们慢了一步……刷地一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好险。
袁思归躺在座位上,睡得人事不知,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成了相片。
出租车司机放慢了速度,转过头对我笑眯眯地打招呼:“花雕仔,好久不见!”
鬼差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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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鬼鬼鬼差大哥……”车子前方的後视镜反射出我的脸,又青又白,就差写上两个字了──见鬼!
“呵呵,叫得这麽亲热啊。花雕仔,想我了吧?”鬼差大哥的嘴角轻轻撇了一下。
说实话,整个阴司殿里,最照顾我的就属鬼差大哥了,这几个月没见他,还真是怪惦记的……但是!
但是!但是您老先生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就冒出来了,这不是存心跟我作对麽?
“呵呵,好久不见。”我硬著头皮打招呼,“听说你回家抱孩子去了?”
鬼差大哥的嘴角立刻不撇了,脸也绷得跟刚做完拉皮似的──真好,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鬼差大哥嘛。
“干吗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哦,我说,孩子他妈是谁啊?”我兴致勃勃地打听,心里却一个劲儿地打鼓,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大哥你还是快点走开吧。
鬼差大哥的面部肌肉有点抽搐,过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牙缝里迸出一句:“不干你的事!”
随便问问嘛,至於这麽咬牙切齿的麽。
“呵呵呵呵,”我干笑著想把袁思归拉起来,“别生气嘛我不问就是啦,那什麽……麻烦您停车吧我们到了再见!”
tnnd!这个姓袁的怎麽醉得跟头死猪似的,死沈死沈的!喂,你再不赶紧醒过来就要没命了晓得不!
“你还是担心点你自己吧,”鬼差大哥叹了一口气,把车停下了,“我不是来收他的。”
风猛烈地刮了起来,呼啸著穿过街道,夹著雪花扑进了车窗,我打了个寒战,好冷!
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来,迅速地占据了每一个角落,大地变成了白色,车子也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天上,挂著一个,大月亮──惨白的,像死人的脸。
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