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已经把那个大门给你换掉了,报账单我给了会计包小姐了,你不会不给我报销的吧?那麽烂的门你也敢用,很危险的耶,说起来还是你的错,那麽烂的东西倒了也是正常的,不倒才不正常呢你说是不是?倒了,砸到人了,出了事儿了,那能怪我吗!幸亏砸到的是你不是别人,要是砸到小朋友,人家爹妈还不得跟你拼了?说起来还是你运气好,要不是我一箱子把那个门给解决掉,改天它自己倒下去,砸了别人,你还不得赔个倾家荡产的……”
“我运气好?”袁老板终於睁开了眼睛,“我差点被砸死了还是我运气好?我怎麽越听越糊涂?怎麽说著说著你不但没错,反倒有功了?我还应该感谢你?这个弯儿怎麽绕过来的……我得好好想一想。”
“行了行了别想了,你脑子受伤了应该多休息,改天再想吧。”我拍拍被子,随手拿起个苹果,“想不想吃?红富士哦,很甜的,你不吃我吃!”
“对了,老板啊,有件事我告诉你……”我打开电视,边啃苹果边打俄罗斯方块,头也不抬地跟老板商量,“我建议你啊,给你那个冰淇淋改个牌子啦,什麽s啊,让人听著都倒胃口!”
“这牌子怎麽了?不是挺响亮挺大方的……”
“香蕉你个芭辣!又嗝屁了!哦……你说什麽?对,那个牌子啊,你爱怎麽著怎麽著吧,反正什麽牌子我都吃得下。”随手把手柄往袁思归手里一塞,“来来来!咱俩比赛,看谁先打到一万分!”
袁思归无力地摇了摇手,哭笑不得地看著我:“花雕仔,为什麽你永远都不记得,现在是上班时间,上班时间不能看电影,不能睡大觉,不能打游戏!”
我……我现在辞职,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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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没有辞职,毕竟冤……袁思归,这个老板,人还是不错的。再说了,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啊。
袁思归一直在医院躺著,好吃好喝好待遇,公司的事情全扔给他那个大脑袋哥哥了,活活一个甩手掌柜。
冰淇淋的牌子还是没有改,因为老板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冤大头曾经问过我‘花雕’这个牌子好不好,被我义正词严地断然否决了──笑话!叫我花雕仔吃‘花雕’冰淇淋?这不成了自己吃自己了嘛!
冤大头现在名正言顺的‘大老板’了,天天过来视察工作──顺便纠缠死得冤。
可惜冤大头实在是太笨,翻过来掉过去就那麽几个话题,不是请人家去看电影就是拉人家去听歌剧,一点新鲜的都没有。
趁著没人的时候我偷偷向死得冤打听,不是想人家想得都快疯了,为什麽人家约你你还拿腔拿调的装模作样的不肯去?
他约的是以前那个史德渊,不是我。──死得冤闷闷不乐地埋头啃鸡爪子,真是的,有人请客吃生猛海鲜不肯去,宁肯啃这没滋没味的鸡爪子,真是应了阴司婆婆的那句话──“头壳坏掉了啦!”
“以前那个你和现在这个你,不都一样嘛!”真是的,多读了两年书,连自己是谁不知道了,可怜哪。
死得冤哼了一声,很明显──认为我无知。
“我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史德渊,我是黄九,黄九,和以前那个史德渊不一样,明白吧?”
不明白,什麽乱七八糟的!
不过毕竟还是有人明白了,那个冤大头也不知道受了何方高人指点,居然终於知道了不能以“以前那个史德渊”的兴趣爱好来揣度“现在这个黄九”──所以啦,‘死得冤’喜欢看伦理片,他就约‘黄九’看爱情片;‘死得冤’喜欢听歌剧,他就约‘黄九’看京戏;‘死得冤’最讨厌吃火锅,他天天拉著‘黄九’涮羊肉……总之,一切全都要反著来。
别说,这一招还真灵!死得冤现在天天晚上高高兴兴地出去约会,总是半夜三更才回来──虽然经常是被羊肉熏得头昏脑涨,还是一脸的傻笑……
所以说,恋爱中的人,智商是最低的──鬼也不例外。
我也乐得清闲了,天天晚上吆五喝六叫上一大帮子同好来坐庄打麻将,经常地盆满钵满赚它个不亦乐乎──顺带还卖卖冰淇淋,可惜只能收冥币,所以冤大头每天早上都一脑门子的汗,怎麽也算不清楚一笔糊涂帐。
死得冤心情好了,说话也不像前两天那麽冲鼻子了,时不时地还会讨好我一把,带回点仨瓜俩枣的给我解馋。有时候喝多了,也不管人家在睡觉,硬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讲他跟冤大头之间那些个苟且之事。
“他当兵的时候,中间回来过几次,探亲……”
“嗯,牛郎织女七夕会,很浪漫,很浪漫。”这回我吸取了教训,听得很认真。
“没……那时候我已经读大学了,在外地,碰不上。”
“这不扯淡嘛,碰不上你说他干吗?”我哼了一声,吸溜了一口冰淇淋──蜜瓜口味的,有点甜过头了,回头得跟老板说说,少放点糖。
“他……到我们学校来找过我。”
“然後呢?是不是就干柴碰烈火,寡妇碰鳏夫,烧得轰轰烈烈了?哈哈!”其实甜一点也无所谓啦,很适合像死得冤这种沈浸在甜蜜爱情里的家夥吃。
“什麽话!”死得冤涨红了脸,“我们,我们……我们那个时候,是很纯洁的……”
“瞎扯!”我嗤之以鼻,“我也看过几本色情小说的,少拿小学生作文来糊弄我,什麽纯洁的友谊……我呸!”
听到我拿色情小说来做比喻,死得冤连眼白都红了,简直有点面目狰狞的样子。真小气,我不过是想到什麽就说什麽了,不至於这麽火大吧?
“本来就是嘛,我就不信你们那个时候没有非分之想,肯定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自欺欺人,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
我一针见血的批评终於引起了某人的共鸣,死得冤叹了一口气,很沈痛地点点头:“唉!”
“其实吧,做人呢,就应该做得潇洒一点啦,别老想那些个有的没的。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看不惯你,做人失败,做鬼也失败,死就死了吧,还留下那麽大个麻烦,你说你这叫干的什麽事儿!明明有男朋友了吧,还非得弄个未婚妻在那儿摆著!就算那个花痴是有点不太地道吧,难道你干的那些个破事儿就不缺德了?人家好歹也是二十郎当岁的大姑娘,从小也是爹妈捧在手里当宝贝似的供著,好家夥,被你甜言蜜语地哄回去当个幌子摆著──你自己说说,你能不招人恨吗?亏得你死得早,你啊,这叫现世报。”
死得冤已经被我骂懵了,眨巴了半天眼睛也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对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跟那个花痴到底是什麽时候勾搭上的?到底谁是大谁是小谁在前谁在後啊?花痴……你听听这名字取的,跟你简直是绝配!”
“什麽话!她姓华,不是花!”死得冤忍无可忍发了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