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没咽下去,卡在他喉咙里,这药片很容易化开,已经有苦味渗出来。
又喝了好几口水,两大粒苦的药片才刮过食管掉下去。
做这些的时候,方渡燃昨晚的挣扎都烟消云散,顾虑也离家出走,这过程熟悉地让他失去知觉,闭着眼睛都能进行下去。
多撑过一晚上也不算太坏。他想。
昨天晚上他在被窝里忍耐到耗尽精力才睡着,手心被他指尖摁出来几个紫红色的指甲印,皮也破了。
只要打过针,就没问题了。他想。
就不会出现易感期爆的困境了。
不会难看。也不会吓到谁。
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他想。
自欺欺人地短暂遗忘掉他从一个困境里,爬到另一个漫长困境的事实。
方渡燃熟练拆开包装,针剂扎进手臂里,把新研制的R-19推进去。
脑子里在回想注意事项,方正海说这个药如果只是低烧和轻微疼痛就没问题,是正常的排异反应,意思低烧烧完就等于适应。
方渡燃扯了扯嘴角,这是把他原本的免疫细胞摧毁了吧。
如果感到皮肤持续高度热,就需要注射omega的抑制剂。
高度热?是多少度他忘了,但他现在也不想问方正海。
随着药剂推进针孔,方渡燃刚才还在乱飞的思绪停下来,手臂一点点变得冰凉。
从针尖蔓延向小臂,手指,神经末梢,是熟悉而久违的舒畅和安宁,一直到头脑也放空,平和下来。
身体的躁动都被安抚,察觉的同时,他徒劳警觉。
这药,有成瘾性。
出操之前,方渡燃把针管捏碎,剩下的塑料部分和包装纸一并点燃,放进瓷碗里烧掉。
最后把灰烬倒进洗漱室的马桶里,加水刷掉碗壁的粉末,一次次倒掉,冲得干干净净。
为了以防万一,方渡燃还把omega的抑制剂带在身上,揣在兜里就算看出来形状,以他这几天的状态,也只会被人看成是a1pha的抑制剂。
最后再翻一遍手机,把平时他根本不想看到的方正海的消息翻一遍,没什么别的叮嘱漏掉。
顺便还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就在他昨晚没睡着的时候,郁月城给他了三条微信。
21:3o
-校服我试过了,可以穿,不用换了。
22:1o
-明天有雨,不出操,可以多睡会儿。
o1:1o
-晚安。
都是整数过来的,总让人觉得是认真等待过他的回复。
最后一条是一点十分,方渡燃从来没想过,郁月城这种乖孩子也会熬夜。
就连十二中的学生,也被早上出操搞得十一点熄灯,最多十一点半就熬不住要开始闭眼秒睡。要不是他昨晚身体不正常,早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