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是威远伯府的长女,嫁给静沅长公主府的长子,日后,自是要接管公主府的,自家小姑子被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之后拒亲,她这些日子出门,常遭到各家夫人明里暗里的嘲笑,是以看到前头过来的是张家马车,她让车夫使了点小伎俩,没想到那老婆子竟就上了勾。
得了状元郎的准话,金氏这才罢了手,哼道:“既是张大人亲自来赔礼,我也不多计较,只是张大人莫忘了自个说的话才是!”
马上的张士钊温声笑道:“是张府的过错,耽误了夫人及大伙的行程,自该上门请罪!”
马车里的金氏轻轻笑了。真当她们公主府是个人就能欺负的!
不一会儿,路便通了,张士钊让张家车夫带着老夫人回府,自个侯在路旁向两边被耽搁的马车一一赔礼。
轮到晋王府的马车,车夫得了吩咐,直接略过张士钊,走了。
张士钊屏着呼吸,感受着那一阵淡淡的凉意,望着晋王府的马车,眼里一片晦涩。
马车驶出了城门一段路,斐斐道:“蕙蕙,这张士钊看着比在仓佑城像是又长进了不少,今个处事的风度,倒是让人有点刮目相看!想当年,可是往你我府上都求过亲的呢!”
苏清蕙不置可否,她前世认识的张士钊便是这样的,处事滴水不漏,做的总是让人心里熨帖。她隐隐觉得,张士钊的仕途,谁也阻挡不了。一时想到贺承,心里又提了起来。
随口问斐斐道:“近日可曾听说张士钊和哪家联姻没?”
斐斐想了一会,摇头道:“倒没有,听说清流一派的有好几家看中了张士钊,可是都被拒了!”斐斐忽地想到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蕙蕙胳膊道:“蕙蕙,我听说,那个李焕,以前住你家的那个,李妍儿的哥哥,像是和前礼部尚书卢家的女儿定了亲!”
苏清蕙听到卢家,忽觉脑仁疼,她怎么忘了青茹庵里还有个卢笏了!
斐斐丝毫没察觉到蕙蕙的异样,狡黠地笑道:“这个也是抢亲的呢,定的是卢家四小姐,可是卢家三小姐看上了!”
苏清蕙想起先前芽儿来过的事,一时不知道这是卢笏陷害嫡姐,还是卢家三小姐果真看上李焕了。
以李焕的人品才学,一个大家小姐是配得的,只是中间夹了个姊妹,这事,怕是两个到头来都会没影儿!
苏清蕙看着斐斐冒着好奇的眼看着她,一脸的意味不明,别扭道:“李焕现在是住在我家,我爹一直挺赏识他!”
席斐斐以前虽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可是对清蕙和李焕的事儿也是知道一点的,清蕙没落水之前,对李妍儿的态度,明显透着讨好、忍让,是以,她才那般看不惯清蕙。
一个官家小姐,竟这般没骨气。
可是,现在毕竟都已时过境迁了,斐斐见蕙蕙面上有几分不自在,忙转移话题道:“你哥和莫漪的事,什么时候办啊?”
苏清楠和苏侯氏,并李焕,去仓佑城奔丧,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想来再过几日便该回来了,席斐斐以前便挺喜欢莫漪,想着二人要是成了,莫漪便页往京城来了。
苏清蕙想到哥哥的亲事,面上也带了一点喜意,笑道:“这次回去也是和莫家商量来着,莫漪和哥哥年纪也不小了,莫伯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怕是下半年便有可能完婚了。”
斐斐双手一合,叹道:“转眼你们都成家了,可怜我还孤身寡人一个!”
苏清蕙斜着眼看着她,嗔道:“郡主殿下,您但凡上点心,京城这些好儿郎,世家公子,但凡看上了,我就去禀告太后娘娘一声,让她给您赐婚!”
席斐斐轻轻捶着清蕙的肩道:“你是让本郡主抢人呢!呵,本郡主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还担心没人求娶不成!”
这话确实是的,席府的门槛已经快被京城大小媒人给踏扁了,可席大
姻缘的事催不得,苏清蕙只是忍不住想起嘀咕了几句,毕竟斐斐是她的姊妹不说,和贺承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有时候也不免替斐斐着急,可是看着斐斐神采飞扬的模样,又觉得是自个多虑了。
马车“哒哒”地到了玉山脚下,众人都下了马车,一步步沿着台阶往山上去,离开不过一月多的时间,清蕙觉得山上的树木花草似乎又长了一些,被雨水刷洗了好些日子后,显得格外的郁郁葱葱。
白芷忽地凑到苏清蕙身边道:“主子,后头似有人在偷窥!”
苏清蕙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台阶,低声道:“看好老夫人和师傅!”
不觉拉了后头斐斐的手,暗暗地用手指在斐斐的手心划了个“人”。
今日原不想大张旗鼓,只是来庵里求个平安福罢了,安排的护卫也不多,多是看顾太后娘娘的,王府里的护卫只有四个。
斐斐正拽着一根狗尾巴草在摇着,蕙蕙要牵手也没多想,以为是嫌弃她慢,要拉她一起走,手心里被划了字,便忍不住状似无意地东瞅瞅花儿,西指指树。
那一张美如天边月的脸映入眼帘的时候,席斐斐心头一跳,浑身像被电击一般。
脸上一片绯红,像长熟了的苹果,又像百味楼煮熟的鸭子!
野心
苏清蕙正提着心拉着斐斐走在前面,忽觉斐斐的手一阵燥热,像是气血都在翻滚似的,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便见斐斐脸上现着不自然的红晕。
那模样,像足了小女孩子情窦初开。
苏清蕙心里一时诧异,也没吱声,等到了山上,忙安排夏太后和安言师傅进了主持师太的院子,这才抽出了人手,从玉山通往王府的小道下去知会福伯。
等都安排好了,见身边的斐斐呆怔地坐在后面,脸上的红晕并没有消下去,忍不住问道:“斐斐,你怎么了?”
斐斐猛地一抬头,“啊?”了一声,见蕙蕙一双清亮的眸子狐疑地看着她,有些羞涩地握了蕙蕙的手,轻声道:“蕙蕙,我见到人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席斐斐一直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嫁给谁,先前席府给她定了与杨国公府世子的亲事,可是她拒绝后,便一直拖延着,爹爹又知道她是公主的女儿,对她的亲事更是慎之又慎,一度觉得,没有儿郎能配得上她!
斐斐说的语焉不详,苏清蕙一时也没空搭理她的那些小心思,直接挑重点,“人在哪里?”
斐斐说了大致的方向,苏清蕙便知会了门外的护卫,回屋见斐斐还坐在那里,叹道:“傻姑娘,先断了那些绮念!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哪能凭着一张脸,就生出这些小心思!”
斐斐仰着脸,倔强地道:“蕙蕙,只要我席斐斐认定的人,便是强盗头子,我也愿意跟他去打家劫舍!”
清蕙抄起地上的蒲团便往她身上招呼去,“打谁家?在藜国的脚底下,哪家不是皇家的子民!便是真有那等十恶不赦的人,你自个还不挥一挥手指头就能灭了!”
斐斐捂着脸,轻轻一吐舌头,笑道:“我不是说着玩儿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