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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页(第1页)

李德道:“那是因为,当年……”他看着赵飞燕和赵合德,道:“当年,我受皇后和昭仪之命,送芳姬出宫,结果……”

刘骜迷惑道:“芳姬?”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他一时却想不起来。

刘骜看向赵合德,赵合德表情严肃并不理会他,反而是边上的宦官高湛轻声道:“当年弹得一首好琴的芳姬,曾在宫中呆了一年有余,乃骑朗中将梁斌之妹也。”

此时赵合德说道:“李德,你可得好好细说!”

李德听出了赵合德威胁的意味,他知道事到如今,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便道:“我送了芳姬出宫,谁知梁府不知为何,却遭了大难,梁将军被射杀,梁府满门被囚,男丁被斩首,女的则被没为军眷。我看芳姬可怜,便把她偷偷送到了新都乡野藏起来。而奴婢也就没办法再回宫中了。”

孔光点头:“梁斌当年意图谋逆,满门被诛,老夫还历历在目啊。我记得大司马为梁斌求情,还为此退朝一年。”

王莽微微附身,并未接话。此时赵飞燕才问道:“那芳姬后来如何了?”

“半年后,芳姬抑郁过度,自杀而亡。”

听到这里,王叙突然鼻子一酸,眼睛涩涩的,心里不知为何,堵的慌。

王莽问赵飞燕:“微臣请问皇后,李德所言可是真的。”

赵飞燕道:“我与芳姬也只是见过一两次。是妹妹托我找人送芳姬出宫,我便让李德去了,谁知他竟一去不回。说我欲杀李德灭口,那简直就是污蔑!”

孔光鼻子哼了一句,有人心怀不轨!

张放眼睁睁看着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却不知被谁牵着绳子,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不由得激愤难耐。

张放躬身对刘骜说道:“陛下,我今日所说都是事实,李德私自抱了吕筱的双胞胎兄弟进宫做了皇太子。此事李德跟我亲口承认,还有,光禄勋王嘉把重要证人吕筱偷梁换柱,”他指着跪在一旁的红疹青年,“还用这么个货色来冒名顶替,真正心怀不轨的——是你们这群人。孔光,如果太子是假的,你这个太子太傅也就白当了。王莽,不用我多说了,你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皇太子,你们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皇太后薨逝,你还不得紧紧抓牢太子?王嘉,你一把年纪了,还当什么光禄勋,你不就是怕我顶替了你的位置么?还有卫尉何武,你也不过是王莽的小跟班……”

何武瞪起他铜铃般的大眼,怒斥:“张放!你个狗屁东西!所有人都是奸佞小人,唯有你才是忠臣吗?”

朱博忙缓解道:“陛下,我看此事不如交给廷尉去一一核实,如富平侯所言不实,再论其罪。”

王莽道:“朱丞相不知你是何意思?张放今日所举当廷就被轻易反驳,为何还要交由廷尉去查实?敢问,朱丞相还有何事不清楚的,都例举出来,大家当场辩论,何必又要拖延至他日他人来审判?这审的可是皇太子,如果是人都可以毫无证据,就污蔑太子身份,请问,还有王法吗?”

朱博哪里敢得罪王莽,解释道:“我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别无他意。”

张纯扶着他的父亲,道:“何不拿了太子的画像,去马额逐个询问,看看有多少人认识这画中人,一查便知。”

刘昭微微一笑,走前来,他盯着张纯看了好一会儿,刘昭自幼被当作储君培养,遇事处变不惊,浑身散发出来的泰然自信,让张纯心中惧怕发怵。

刘昭道:“张纯,你说是年后从宛城归来,在马额遇到了吕筱是吗?”

“是又如何。”

“我怎么记得,是在年前的一场大雪之后,你就应该遇到跟我长相酷似的人呢。这边皇上的特赦令刚下,那边还没两日,你便能从宛城赶到了京都脚下,这个速度,也实在惊人。”

刘昭一说,张纯马上愣了一下,眼神疑惑起来,刘昭对阶上的刘骜俯身作揖道:“儿臣之前监管延陵增建工程,富平侯张放是监察大臣,延陵在富平侯的监察之下,意外坍塌了,此事我有失察之责,所以被罚到骊山思过。儿臣在骊山期间,感怀高祖得江山之不易,想一尝民间疾苦,便到骊山脚下的马额,化名吕筱,在郑大医的医庐里做了个小学徒。”

刘昭说的头头是道,刘骜频频点头,刘昭又对着张纯道:“我记得那天医庐隔壁的解馋食馆,里面人满为患,张三郎带了三个随从远道而来,而你却看上了坐在窗边的貌美女食客,你上前欲调戏滋事,不过……最后你的随从把你拦下了,是吗?”

“你怎么知道?”张纯脱口而出,被张放狠狠拉了一下。

刘昭指向王叙这边,“你看看当日你欲调戏的女食客,可在这堂内?”

张纯慌忙往中堂的女宾客扫过来,最后满脸疑惑地停留在王叙的脸上,王叙只得站了起身,对着朝堂上微微低头行礼。

“此乃吾之良娣王叙也,当时她在骊山陪我思过。那日王良娣怕我在民间吃苦,便偷偷下山来看我,谁知却遇上了你呢?!后来你从医庐经过,我躲闪不及,被你看到了,你问我是谁,我便说,小人吕筱也。不知张三郎可还记得清楚?”

张纯的思维开始出现混乱,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张放也混乱了,他拿过人皮面具,往红疹小伙脸上套,连他都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见的吕筱是不是真有其人了。

张放忍不住对刘昭道:“这是你安排来构陷我们父子的?”

刘昭冷笑道:“我为何要构陷你们呢?”

“因为延陵坍塌之事,你怀恨在心!”

“哦?难道延陵坍塌果然不是意外?”

“你?!”张放越来越觉得自己上了圈套,气得脸色通红,想将手上的人皮面具撕个粉碎,却又撕扯不烂,最后狠狠将面具掷在红疹青年的身上。

赵合德轻轻叹了口气,没眼再看。

孔光道:“陛下,我看此事,已经十分清楚。张放之子,流放宛城,特赦前便已离开宛城回京。在马额遇到了体验民间疾苦的皇太子,误以为确有吕筱其人,然后异想天开,找他人用人皮面具假扮皇太子,编造童谣,威逼利诱他人做假证据,想以此污蔑太子的身份。张放你是什么动机,我想在座同僚心知肚明,我也不便明说,但是张放此举,决不可轻易饶恕!”

孔光虽然年纪较大,但却是个明白人,他深知张放的背后是赵昭仪,但赵昭仪自己没站出来,大家也拿她没办法,所以他只好咬紧了张放,把张放这个多事之徒毙了,也算剪掉了赵昭仪的一个重要羽翼。

王嘉也道:“张放此举乃构陷皇后和太子,如若成功,必会再次引起武帝戾太子之祸,祸害我汉室江山社稷之稳固。陛下,张放张纯父子,其罪当诛!”

刘骜叹了口气,他与张放感情笃深,今日之事,冲击太甚,他还缓不过劲来。

此时,王莽道:“臣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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