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您可得走慢点儿!”她整整衣服,用手拂过散乱的金红色长发,头也不回地跑了。
一阵熟悉的香水味儿随着她的动作飘散出来,我刚刚在另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那个该死的……混蛋!
我不顾管家和哈丁太太的劝阻,当天晚上便乘马车赶到十几公里外的火车站预定到伦敦的车票,那个戴眼镜的售票员却告诉我这一段线路是隔天一班车;于是我马不停蹄地来到港口,又得知到比德福德的船刚刚离开,而下一班是在三天后。
我疲惫地靠在车窗上,心里郁气难平。现在我由衷地讨厌那座冷冰冰的城堡,尽管它那么雄伟、美丽。我一点儿也不想再回去,吩咐车夫把我带到了阿尔梅特村。
现在天已经大亮了,我打发了车夫,踱着步子走进教堂。村民们都在做礼拜,我在最后一排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亚森·加达神甫在前面为他的教民们祈祷。他丝绸般的黑色长发和修长苗条的背影看上去真是美极了,清朗的声音悦耳、慈爱。我在令人愉悦的圣歌中安抚自己,礼拜结束后,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走出了教堂,神甫也看见了我。
“蓬洛纳先生,”他面带微笑地在我身旁坐下,“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哦。”
我勉强坐直酸痛的身子:“我只是有点问题想请教您。”
“十分乐意为您解答。”
“神甫,您在劝导世人互爱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您想过没有,或许有些人根本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不会的。”神甫的表情显得很宽容,“没有一个人会不明白什么是‘互爱’,只有愿意去做的和不愿意去做的,而对于后者,我通常都很怜悯他们。”
一个善良的神职人员的回答。我转过头,在自己心里寻找答案。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串娇笑,打破了我们俩之间的沉默。
“神甫,您果然在这里!”是贝瑞夫人,她披着一条紫色的开司米披肩走进来,“啊,蓬洛纳先生也在呀!”
我们连忙站起来:“夫人,您怎么来了?”
她摇着折扇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脸上隐含着一种愤愤不平的神情:“神甫,我想只有在您这儿能让我好受点儿!”
“发生什么事了吗,夫人?”
“啊,我真不敢相信加尔斯会那么做!我竟然要在今晚为他的情妇举行生日舞会……”
我的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您说这合适吗?玛丽才刚刚下葬,他作为他的哥哥,竟然表现得这么无情!”
神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了我为什么一大早就脸色发青地跑到教堂来。
“公爵大人邀请了谁呢?”
“说是一个小型舞会,来宾也不多;除了城堡里的客人,就是附近几个山庄的邻居。哼,谁让他每年都会带那个女人到别人的林子里猎狐!”她的眉毛拧在了一块儿,手里的扇子也越摇越快,“神甫,难道您就不能劝劝他吗?让他清醒一点儿,别为那个女人神魂颠倒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在伦敦时就缠着加尔斯不放……自称什么男爵夫人,不过是个过时的交际花罢了……”
还用再说明什么吗?
再美丽的女人此刻都无法保持她的优雅。我看着贝瑞夫人扭曲的脸,突然觉得胃里一阵难受。
“对不起,”我站起来,“请允许我先离开一会儿,我……我不舒服,想呼吸点儿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