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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第1页)

况且平常出入就算青禹不跟着也有阿南和小然作伴,说是说作伴,但说穿了就是变相的监视跟牵制吧,终究还是得来爬窗翻墙这套。

不过少爷也不是有勇无谋的料,从三楼跳到一楼会摔成什么样子他不是没想过,他不会笨到会把自己摔成重残然后昏死在院子等着隔天清晨太阳把他晒成灰烬。

所以先前他仔细地观察过窗外的地形:房间窗户下方有个凸出约50公分宽的长窄檐是设计来给二楼客厅那大片的落地窗档雨以及装饰用的,从三楼窗户跳到那窄檐上虽然会有不小心没站稳直接摔到一楼的风险,但他评估除非是天雨地滑要不然那种可能性不大。

事实证明他的评估很正确,也许是这一阵子日理祝家万机的艰苦训练让本来娇生惯养的少爷身手机伶了许多,修长纤瘦的身子轻轻松松就跳到二楼的长窄檐上没出任何差池。

接下来的就简单了。虽然祝家别墅是挑高设计的从二楼跳到一楼还是嫌太高,但只要沿着窄檐走到宅子另一面,就可以跳上车库稍低的屋顶上,再从屋顶跳下来。

这一切都在寇翎的计算之中,可以说是万无一失自由就在眼前,直到那只小猫的出现。

窄檐上的小猫只有巴掌大,像颗小毛球似地却一点也不怕生也不怕鬼,看到寇翎高兴地喵喵叫要往他脚边蹭去,非但挡住了寇翎投奔自由的路,还吓得他两腿发软差点没摔下来,脸色发青不停地往后退。

狗也好,猫也好,小鸟也好,这种浑身是毛的动物管他是绒毛还是羽毛、会咬人还是乖巧的,在寇翎眼中跟毒蛇猛兽的恐怖没什么两样。

恐惧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也都跟着毛透了,现在的他一心只想着怎么逃离这只小猫,倒是忘了他本来想要逃离这个家的计画。

恐惧能够无限延伸,但窄檐的长度却很有限,不知不觉已经倒退到无路可退的地方了,再往后退就真的要摔下去,这个高度虽不至于粉身碎骨但是断条腿脚还是胳膊看来是无可避免了,不幸一点着陆不当的话把脑袋给撞个窟窿也很有可能。

但那些都比不上眼前那只小毛物就要碰到脚边来得恐怖。已经没得选择了,寇翎低头看了看檐下离自己还很远的地面,绝望地闭上眼睛就要往下跳……

「喂!你干什么?!」

「呃?」

寇翎睁开眼睛,就看见青禹站在院子里,气急败坏地吼住了他。

偷鸡不着蚀把米,偷跑不成把自己困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还被祝青禹逮个正着,当下寇翎张口结舌神色尴尬,手足无措地望着祝青禹,难堪地真想索性把自己摔昏算了。

「不准跳!」青禹再一次严厉地警告。

他并不是专程来让寇翎难堪的。

在寇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的同时,青禹也没好过到哪去。表面上看似赢了,却一点报复后的快感也没有。

几番自我检讨之后仍然是不觉得自己有错,是寇翎错在先,他只是还以颜色罢了。可是既然自己没错,那为何那张快哭出来的羞怒表情却又一直缠在脑中,造成他手中拿着笔却半个字也生不出来,软绵舒适的座椅垫上仿佛长出了剑山那样坐不住。

去看看他吧……不对,是去叫他来给我泡咖啡,顺便交代明天早餐要吃的东西……

他给自己编派了一箩筐的理由来到了寇翎的房间,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鬼。

不知道是发怒还是焦急,结果青禹连鞋袜都没穿抄了车钥匙蹬着室内拖鞋就冲出门,直到无意间抬头看见那个笨蛋作出要往下跳的姿势,吓得他早就不跳的心脏仿佛又跳了几下。

他不是来让他难堪的,那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在乎,深怕寇翎在他面前摔成重伤的惊慌感早就盖过了其它的情绪。

可是这笨蛋就真的这么想要逃走,就算是不小心把自己摔烂了也在所不惜吗?

「笨蛋!已经够笨了你还想摔得更笨吗?」

「你才是笨蛋!因为你我才笨,因为你厌恶我才一直觉得我笨!因为你从来就不把我当一回事所以我才显得那么笨!说穿了还是你比较笨!」寇翎吼了回去,听完他的话青禹本来就不怎么友善的脸色冷沉的下来,这番话肯定是讨打……

反正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死活干脆把想说的说一说,看是要打要骂随便他吧!本少爷打不死骂不活的,也没有头发来让他糟蹋了怕什么!

「什么啊……」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不当一回事的话那现在他在这里是在赏月还是看戏?如果不当一回事他何必这么着急到想要骂人?

「我……哇~」本来还想要继续说,可眼前的小毛物喵喵插了声嘴又往前走两步,心神碎裂天地崩解般的恐怖让寇翎没那个气力再继续和青禹开杠。

拥抱小毛物跟拥抱大地之母,他宁愿选择后者。当下咬紧牙根,抱着必痛的决心,双眼一闭脑袋一空就往下跳。

「等……」他竟然真的跳了?!而且还是用那种头下脚上的愚蠢跳法,这个白痴还以为他是跳水选手吗?!笨!笨!笨!

从腾空到坠落到底的时间总总不会超过15秒钟,可是这15秒却仿佛被延长了,延长到足以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小时后的事情。

那是还不知道人心险恶的小时候,那个从来就不怎么搭理他的大哥竟然邀他一起玩耍。

大哥带着他一起爬上后院那栋赏月的月楼顶,站在那上头,月亮感觉好近好近。

那天,他见到了有生以来看过最大最漂亮的橙色满月。

然后他就从那月楼顶被推下来了,感觉就像现在一样,时间被凝住了,橙色月亮一点、一点慢慢远离,明朗的夜空一点、一点慢慢远离,大哥的脸也慢慢远离了。

直到背部碰到冰凉的地板那一瞬间,所有的景象都被一片黑暗取代。

如果那个时候就死了,大哥应该会很高兴,所有的人都会很高兴。

可惜他命大没死,只是在后颈靠近发际处留下了一个弯月形状的淡色疤痕。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明白了人心,从那个时候开始那遮丑用的青丝就没有再剪过。

直到今天。

百年后的他却无法明白祝青禹的心,一头长发也无法再保护他的自尊了。

「咦?」最后身体停止了往下掉,耳边奇特的空气呼啸也停止了,但却……

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迎接着他。

难道说是疼上了一定程度就再也不会有感觉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身体和四肢所触碰到的那柔软的感觉又怎么解释?

缓缓地睁开眼睛,稍微把脸离开方才贴着的平面几公分,那平面瞧起来不像是大地之母的纹路,反而像是……像是常常洗晾折的某件上衣的图案……

猛然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祝青禹的胸前,然后整个身子跨压在青禹的身上……换言之就是,青禹被他以攻击者的姿态压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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