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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页(第1页)

那言络却似不以为意,大笑了起来:“果然未看错你,秦暮苔,你总算是个聪明人。”

秦暮苔苦笑:是否正是如此,你越是得意?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出于你的算计。如今想来,方兴诸人之所以流落北疆,起因便是因为就近的官吏不肯收留。可这流民关系国家民生,又有哪个官胆敢不留?

从那时起,流民便已经成为言络的算计了吧。先是以此挑起北疆诸势力的明争暗斗,然后果如言络所愿,屠杀渐起。

此刻想来,即使当时斛律芮不操了那把屠刀,只怕面前这个一国之主也会命人下手,一切的一切,只为了嫁祸北疆最大的几股势力。

好一个皇帝,好一个言络,不用出手,只要最后闲闲收手,便已是人家的家破人亡,城之将倾。

斛律芮啊斛律芮,你可知,从头到尾,你也不过是人家局中之棋,你可知自那灾民踏上北疆之土,便是你将亡之日?

秦暮苔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要大笑出声。

这个世界已经疯狂,如果自己懵懵懂懂,那该多好?

言络的笑声又起:“此刻是在外面,一切便宜行事,秦暮苔你也不必如此多礼。我一直羡慕你们江湖儿女的任侠,所以不必畏惧惊恐,你便当我也不过是个寻常人便是。”

秦暮苔闭了闭眼,终于答道:“是。”

忍不住回头看向漠城。那夕阳已将逝,那个曾经的城池也已死。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寂静,甚至听不到犬吠之声。

秦暮苔眼前一黑,第一次直面一个可能:原来强大如斛律芮者,也会死么?

之后言络问了些什么,秦暮苔已不记得,最后只余了朝露为他辩解,这向来在状况外的二弟许是隐约明白此刻甚是凶险,所以一直小心回答,只说之前大哥是被斛律芮所救,昨夜已经决裂。

秦朝露只隐约知道大概,却也明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撇清事外。秦暮苔却只想大喊:何必何必!那人又怎会不知道整件事?现在来问,也不过就是惺惺作态!

这些人的心机,一个个都深沉至此,你我枉自伤心愤怒,世人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草芥。

然而,他终于未敢这样说。

因为秦暮苔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不寒而栗。

言络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是什么势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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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络只听了几句便不再理会他们兄弟二人,只遥遥看着那些余烟,半敛着目,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朝露朝兄长看去,不知此刻自己二人是该退下还是怎的。山野之民面对着帝王,是没来由的心慌和无措。偏生自己的大哥却杵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愣愣的竟似几分魂魄不在此地。

如此手足无措了半晌,直到夕阳只余了一点余影,才看到那死城之中有影影绰绰的人行来,为首一人看来眼熟,秦暮苔的眼睛张大了:那分明是斛律芮的某个手下。

那汉子想必也未曾想到竟会遇到秦暮苔,故而先是错愕,然后是尴尬地低下了头了。秦暮苔不再看他,低下头去,心中莫名一阵凄凉。

那人若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知会如何想。竭力保护的人当中却还有满心希望他能早日灭亡的人,他的心中会是如何的苦涩呢。

不知为何,在想到这些事情时,秦暮苔第一次用着斛律芮的心思看待。

汉子向言络行礼,秦暮苔回过神时,是自己的弟弟小小地扯着自己意欲后退。这才省悟过来,无论是之前或是此刻,以自己二人的身份都不宜站在皇帝的身边听着这些禀报的话语。虽不情愿,秦暮苔依然后退了。

秦家两兄弟站在暮色昏沉之中,心思迥异,悲伤、惊讶、无措,种种情绪如同那黑夜的来临,无可抗拒。

秦暮苔不由自主地想听清不远处人们的声音,他知道那汉子此次来报的消息十有八九是关于斛律芮的生或死。然而,他偏又不能上前探听。那个帝王虽一直若贵胄公子,但是所谓帝王,又怎么会真的淡定无害?

之前是关心则乱,而当理智来临时,许多事情无可奈何。

过不多时,秦暮苔忽听得有人唤自己的名,抬头看时,正是那言络。只迟疑了一下,秦暮苔上前。

言络的眼看着秦暮苔,秦暮苔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那人的眼如同深深潭子的水一般,虽然看来澄澈,却是看不到底。模糊地想道,所谓的草民本就不该正视君王。

言络看了他许久,才慢慢说道:“听说你与斛律芮曾是结拜兄弟?”

秦暮苔因为他句中的“曾是”而愣了一下,方才回答道:“正是。”

“那么,依你所见,那斛律芮若是此次未死,又会躲到哪里呢?”言络的声音听不出高低起伏,也听不出欢喜或者愤怒,却让秦暮苔再度一愣:这个问题,到底是因为斛律芮真的未死,还是想要询问漠城其他幸存者的下落?

不管如何,心底某处还是稍稍安慰了些许。他回答道:“草民不知。”

言络竟也不再追问,只遥遥地转身背对着漠城,正对着无际星空,忽道:“这里的风真大。”

秦暮苔不明白他的话的用意,只有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言络方才道:“听闻你曾与方兴诸人有过一面之缘,而你偏又与这斛律芮关系甚好,秦暮苔,你打算如何自处?”话虽淡淡,里面的森冷之意却让秦暮苔心中一凉。

虽然此地远离京城,可这帝王为何竟如此清楚此间事宜……到底,斛律芮守的这个城,是金城汤池,还是四处漏风的沙之城堡?

秦暮苔最后只能答到:“凡事但求无愧于心,虽难,却也只能如是。”

言络淡淡一笑,未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周围的人似乎对帝王相加于秦暮苔的“分外关心”而感到奇怪,那燕阳便看了秦暮苔好几眼。

正当秦暮苔揣测那位高者的意图时,又听得言络淡淡的声音:“你即在漠城居住过,便引我一路,去看看这座死城吧。”

秦暮苔的手一颤。

为什么,居上位者可以把那些屠杀和鲜血,说得如此淡定呢?

慢慢地随着言络走进这个才只离别了一日的城池,秦暮苔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不知是该悲伤或者愤怒。结果到最后,竟然只如一个陌生人般远远看着这片似乎仍留存着死者哀嚎的土地。

照理,他应该觉得释然:毕竟正是这些死去的人们夺走了他的同胞们的生命;他也可以恨:即使曾发生了那么令人心寒的事情,斛律芮毕竟救过自己的性命,并且……还有那么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历程。

然而到最后,他只能漠然看着这片土地。

仿佛这片土地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鼻端是异样的味道,那是尸体被烧毁后的气味,秦暮苔每走一步都觉得像在梦里。走进这样的屠杀之城,他居然没有呕吐。每一步,仿佛都踏在嚎哭的灵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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