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咋舌:“逆子,叫他顶缸都便宜了。”
“阿父别急。我听说,大兄还跟他们约了再战,到时候,我们兄弟四人带上麻袋,将人胖揍一顿,便能借这一场东风,将三位兄长纨绔的名声坐实,功过相抵,想来也就没有封侯一事了。”
便是刘彻
再想给卫家画大饼,被揍的那几家勋贵也不答应啊。
卫青眼神复杂:“……”
这还是我那乖乖儿子吗?
卫青沉思半晌:“你不问问,为何陛下独独不给你封侯吗?”
卫无忧小小翻个白眼:“我才不想当猴儿呢,阿父自己当吧。”
卫大将军被幼子的谐音梗一逗,先是傻乐,随后胡乱脑补起来——
无忧这不是不好奇啊,只是瞧他为难,想要体恤他,不忍逼他扯谎。要不是他在陛下跟前发了誓,决不将此事透露给无忧……
卫无忧可不知道他阿父的脑补神功,他是真不想跟刘彻搅和上,能当个隐形自由人最好啦。
卫仲卿呢,满怀愧疚,知道封侯之事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伸出大掌摸摸卫无忧的脑袋,将此事应下来。
父子俩同时舒了一口气。
皇家的饭碗不好端啊。
不多时,院外嘈杂音起,门外小僮伏地来禀:“家主,如夫人王氏带着二公子候在院外,柳氏与三公子也来了。”
小僮跪在原地等回信,卫无忧侧目,瞪眼望着他爹:“阿父怎么不请人进来。”
卫青这老狐狸,竟装傻不答话。
这处别院是卫无忧的阿母阳信公主的居所,小妻和妾室来拜见女君,自然合乎情理,可若是长公主不在,卫青私下留人,却容易闹得难看,这也是普通男主人家与尚公主的不同。
卫无忧对这满满的求生欲无语,瞟一眼他爹,只好叹气:“去请人进来吧
。”
这口黑锅,还得他来背。
王氏进门之后,才知道长公主尚未归府,羞红了脸便想要告退,生怕叫阳信误解了她这是一把年纪想要争宠。
卫青心疼这个从他微末之时陪伴多年的老妻,摆摆手:“来都来了,不瞧瞧我你心里终究不踏实。都快坐下。”
王氏对卫青的话向来说一不二,入了榻上坐好,柳氏这才入座。
卫青总算舍得将眼神投向立着的两个臭小子身上。
卫不疑今年已经九岁,总角之年,头发一左一右梳成两个发髻,腰间别着树杈形弹弓,活脱脱一哪吒。而三公子卫登年仅六岁,身形较小,五官多钝角偏女相,在一旁越显得像个小女娘。
卫青憋了半天:“登儿这身板……往后得多吃些。”
卫不疑忍不住像个鸭子笑了一嗓子,还未来得及说话,被卫无忧轻飘飘补上一句:“那二兄可得少吃些。”
卫不疑:“……”
卫青大笑,知道幼子能拿捏住家里这三只魔王,欢欣的像是生擒了刚放跑的右贤王。
接下来都是长辈闲话家常,小子们逐渐坐不住,像是有根刺在扎屁股,卫青索性召来随侍:“长宁,带他们去瞧瞧西域回来的小玩意。”
上回卫青离京,卫无忧特意嘱托他寻些西域商人卖的香料果子,不拘什么,通通带回来,总归是好东西。
想到这茬,卫无忧再坐不住了,起身一招手,两位兄长言听计从,都跟着去前院了。
连长宁都看得啧啧称奇。
卫不疑吸溜着鼻涕,坠在幼弟身后,随手拉开弹弓弹了卫登一身泥巴:“四弟,什么好东西你这么着急?”
卫无忧就没见过这么手欠的小孩儿,瞪他二兄一眼,连忙扭头看卫登。
这小子果然咧嘴又要哭。
卫无忧哄他:“憋住,不哭有好东西吃。”
卫登顿时像个琼瑶剧女主,眸间氤氲水汽,使劲儿憋着泪问:“是上次那种混了饴糖的糕饼吗?”
嚯,这还点上菜单了。
卫无忧长叹一口气,分明个头最矮小,却老气横秋的左手拉一个,右手拽一个,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行,都消停些,阿父带回来的好东西,说不定还能做点新花样。”
卫不疑和卫登一听来了神,齐齐小鸡啄米点头。
跟着卫青久了,长宁也知道四公子才是拿主意的,张张口明智的选择闭嘴。
该不该说,将军带回来的,怕是吃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