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凤昱朝后退了一步,”你的修为……”
不仅仅是她,曾拿两幅面孔对沧笙的所有人面色具是一变,刹那间脑中空白了。
第一百一十四
凤昱哑了火,从光芒万丈的火凤光环里褪下来,黯淡到朴素的地步,失去威慑力。
威胁自发退却,沧笙抽空对虞淮道:“这事是咱们两人份的,没道理要你一个人顶着。只不过现下还得劳烦你多出出力,我手边还有件事要先处理,末了便来帮你。”
虞淮正施法,话语不多,淡笑应了句好。
沧笙想再同他说些什么,她的心境有大变化,一切的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此情此境又不是什么好剖白的时机,只得忍下。
唯能说的:“谢谢你,将解封之处定在此,绕过了第十天。”
“第十天是你我缔结婚约,有了沧筠的地方。”他言简意赅道出原因,或许正是沧笙心里所念的,可她的感情太淡,淡到不知道那是一种单纯的追忆还是珍惜。
到如今,已然无法回馈他的感情,只能轻轻答了声连自己也道不出缘由的“恩。”
沧笙迈步走出巨阵,云念未收,让在场所有人都觉无比压抑
大帝级的本命法宝是不常祭出来的,寻常来说是因为杀鸡焉用宰牛刀,如今沧笙却是手持云念而来的,纵然杀气未显,杀机已露。
修帝曾与沧笙有过不错的交情,虽然在她沦为废帝后淡了,这会儿面皮厚一些,怕勉强还能卖个人情,遂顶着压力嬉皮笑脸:“笙帝误会,我等不是要对帝君如何,只是想问问境况。若是二位帝君执意开启封印,我等有二位坐镇,可说是万无一失,自当听命。”
他说完,低着头想往后退。
沧笙瞥他一眼:“修帝说得是,咱们如今是要团结些一致对外。方才只是想问问情况的,自行退回就好。”
起初冒头的几位大帝灰溜溜垂着眼往后撤,凤昱浑身紧绷僵硬,不敢吱声,跟着转身要走。
沧笙唤了句等等:“我道的是跟风推墙的人可以走,凤帝这个用尽全力带节奏的人,便不要走了罢?好歹是一族之长,敢做不敢当么?”
凤昱止步,回眸时,虽然已经收敛了气焰,身为凤族仍是有与生俱来的傲气。
沧笙站在高处,无论何时都是一样无害的模样。凤昱忽而想到多年前,她在落日雪原第一次见到全盛时期的沧笙。
她和虞淮站在一起,共用着一把伞,气质亲和自然,与她的傲然不同,是一股让人亲切的自信。
亲切,但绝不温软。像是玉石,表面温润,质地却坚硬。
那是凤昱第一次看到比她站得高的女性,行止间有着让她自惭形秽的魄力。如今仿佛又回到当初,那滋味绝不好受。
事情怕是已经全面曝光了,再遮遮掩掩没了必要,凤昱手心里全是冷汗:“笙帝要我留下,是要如何?”
沧笙朝她笑了下,并不着急回答,而是步步从阶梯上走下来,慢慢道:“我沦为废帝的那阵子,承蒙各位大帝照顾,有将我强留在行宫扣留的……”
沧宁冷冷一瞟天帝,天帝虚无咽了口口水。
“有趁我病想要我命的,也有一改往日热情,与我石族划清界限的。这些旧账,事发当时虽然能将我气个半死,事后追究却显得我不太大度。”沧笙抱着手,“不过做错了事,不干点什么弥补,诸位心里想必也不好过吧?对么,天帝?”
天帝白炎当年来面见沧笙时,让自家小辈喊她姑姑,一口一句显得多亲热。
天帝额角抽了抽,眸光乱晃,显然是太过震惊这一时半会还没缓过来,口干舌燥,不敢狡辩:“听从笙帝吩咐。”
“好。我就当你代一些人表了态,好过挑明了说大家都尴尬。”沧笙走下最后一层阶梯,“诸位都知道,要弑帝并不容易……”
凤帝眼皮猛然一跳,瞪大眼。
“这里是个好地方,再大的动静都搅不出麻烦来。诸位旁的力不用出,四面八方帮我拦住人即可。实在不肯出手,就安分当个看客,别搅局,叫给她跑了也行。”一笑,“谁放跑,谁替死。”
息帝身形一震。
沧笙言语刚落,凤帝身形一晃已在十丈开外。其身侧的玄帝即刻出手,长袖一展将之牢牢捆绑,抬袖一抛,朝沧笙的方向甩来。
沧笙看到凤昱寡白的脸色,袖化成烟轻轻跃起,眨眼与她在半空相遇。相对静止的那一刹那,淡淡问她:“凤帝试过万箭穿心吗?”
凤昱无心听她言语,警铃大作欲要极退防御,同时凝掌成风,咬紧牙关朝沧笙迎上去。
云念在接触到她的手掌之前的一瞬间化成细沙一般的颗粒,宛若一颗颗枪弹射进了她的体内,穿透而过,带起飞溅的血花。
凤昱被轰击得在空中生生滞留了几息,沧笙已然轻飘飘先坠了地,然后才是她横躺着狠狠摔了下来,凤凰火随着她的血液自燃,看上去格外惨烈。
息帝往前走了一步,被旁边的辰帝拍住了肩。
只一个照面,两者实力高低立分,大帝与帝君的级别之差,众人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不得不低头服软。
只是大帝毕竟是大帝,这样的伤虽然看着可怖,实际上并不致命。
凤昱的发髻乱了,撑着身子在炙热燃烧的炎中显得狼狈,烈焰渐渐为她愈合了伤口,在她站起来之际周身的血已经止了,火红的凤凰火化成近白的冰蓝,温度急剧上升着,不一会周遭的空间都被烘烤到渐次扭曲。
凤凰浴火重生,天生生命力极强。
凤昱放目望去,短短片刻间数位大帝已经联手结阵封闭了空间,即便是有如虞淮那般的空间骨珠,此时此刻也不可能脱身了。更遑论这里本就是异世界,空间转换之力大打折扣,无法轻易逃命。
她忽而恍然大悟,原来帝君招她来此,一不为最后给她次机会,二不为听她解释。他找她来,不过是因为知道沧笙是铁了心要杀她,他便将她抓来,摆在砧板上给沧笙杀罢了。
一时间竟有丝无路可走的绝望,凤凰冰火烧到极致,她心绪难平,只有拼死一搏了。或许熬到秽土开启,莲帝会念在她受命于他这么多年的份上,出手相助的。
退无可退,便无需再退。凤昱披散着头发,浑身浴火像是地狱来的恶鬼:“笙帝对万箭穿心很有见地?”她怪笑着朝沧笙指了指自己的心,“笙帝的心魔还好吗?当年莲帝给了我心魔的种子,让我给你种下,我还在想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东西?本是不信的,你那句话反倒让我信了。笙帝这些年,表面上看着平和,心里头怕也不好过吧?”
闭眼坐定在巨阵中入定的虞淮倏尔睁开眼来,眸沉如渊。
“你说,心魔?”
沧笙同样因为这个消息略略吃了一惊,末了,笑着:“如此说来,倒是我走运了。”
虞淮眸光颤了颤,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