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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第1页)

这张意外得来的照片让谢明朗也有些吃惊。禁不住她再三催促,他笑说:“你如果这个学期考试全a,我刻一张盘给你。”

潘霏霏顿时没了劲:“那你直接说不给我好了。”

谢明朗摊手,一脸无辜:“这可在你,不在我啊。”

潘霏霏还要辩,谢明朗拍拍她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我今天晚上还要加班。有什麽话明天说。”

“可是……”

“没有‘可是‘。”谢明朗正色。

“那好吧……”潘霏霏见好就收,乖乖去睡了。

谢明朗冲了个澡,把照片倒回电脑上,调出刚才那张惹得潘霏霏惊叫的片子。他想不起自己是在何时照下这张照片。按下快门的那一瞬,他对面的记者相机的闪光灯亮起,这从另一侧打来的光为言采的侧脸营造出剪影的效果;亮光罩住他上半身,头发像被刷成浅金色,面向自己的那半张脸却是暗的,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他眼睛极亮,熠熠生辉,整个人气势之盛,宛若聚光灯下的帝王。

光线产生了魔力。谢明朗注视这张照片良久,移动鼠标把它剪贴下来,留在自己的电脑里。

他们第一次正式交谈,是在三个月後。谢明朗转正後的第一件采访任务,就是言采接演的一部电影的新闻发布会。

他在实习期拍出不少不错的照片,很快就有其他刊物和图片社来挖角。谢明朗其实是不想动的,毕竟他欠了孟雨这麽多人情;但是总编并不知道其中根由,干脆正式聘用了他,反而成就了一件锦上添花的美事。

新闻会之後《银屏》又一次向言采约了个短暂的访问机会。时间不长,五六分锺而已,主要是想拍几张片子。

这几个月他跟著孟雨或者杨桐四处采访,大小场面见识了不少,就是和言采再没有任何交集。这次见面谢明朗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言采笑著接过来,没看,倒是正对著谢明朗的眼睛,说:“谢明朗是吧。”

虽然用的是问句,口气却很笃定。

“言先生好记性。”作为一个新人,谢明朗自然装出一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言采点点头,语气诚恳:“我很喜欢上一次你跟孟雨来采访时候拍的照片。”

这下谢明朗是真的愣住了,接著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腼腆地说:“我还担心,把皱纹给拍出来了。”

言采闻言一笑,说:“看到你的照片,我才觉得自己上年纪了。”

这句话听到谢明朗耳中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他本想解释,但这时葛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等了一会儿,确定不是在采访,这才走上前,对著言采低低说了两句话。

言采不动声色地听完,转头对谢明朗继续微笑:“我下午还有彩排。这次就只拍照吧。”

他既然这样说,谢明朗一个人也不好反驳什麽,换了个房间把照片拍好,握手告别的时候,谢明朗就问:“是《蜘蛛女之吻》?”

言采点头。

“开始售票的第一周我们一个打电话去订,一个去票房外面等,还是一张都没有抢到。一票难求四个字的意思,总算是明白了。不愧是你的戏,离首场还有两个月呢,就告罄了。”

言采本来已经准备要走,听到谢明朗这样的赞叹脚步又慢下来,还是微微笑著:“你喜欢看戏?”

“念书的时候总是去剧场外等试验戏剧的学生票。也不是特别懂,喜欢在剧场里的感觉而已。”谢明朗很快从这沈湎中挣脱出来,浅浅鞠了个躬,“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下次的专访,我们会提早打电话约的。祝你下午的彩排顺利。”

这次采访过去没几天,谢明朗忽然收到一封信,没有寄信人,也没有发信的地址,连字迹都是陌生的。他完全想不到是什麽人给他写信,加之这个年头人与人之间联系,不是电话就是电邮,即时聊天工具层出不穷,哪里还有几个人愿意动笔写信。

谢明朗把信封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始终找不出任何端倪来。他这样频繁地审视一个信封终於引起了办公室里其他人的关注,午休时候就有几个平日和他关系不错的同事围过来:“明朗,你怎麽总是拿著那个信封,不是没有勇气寄出去的情书吧?”

他不由得苦笑:“哪有的事。不知道谁给我寄了这封信,一没名字二没地址,想不通啊。”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怎麽,怕里面有炭疽菌?”

众人的笑声中谢明朗有些暗自脸红,再不多说把信拆了,倒出来一看,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咦了一声:“这不是《蜘蛛女之吻》的戏票嘛?”

更有好事者抢先一步拿起来细看,看罢惊呼:“明朗你好本事,哪里弄来这麽好的票?”

谢明朗有些尴尬地站起来,从那个人手里夺过票,自己也看了看,第三周的周六晚场,厅座,虽然不是正对舞台的s类票,但也是a类票中绝对算好的位置了。

一看见票他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但这依然是远远超出他意外的。同事们都在七嘴八舌地问票是怎麽回事,毕竟言采的这出《蜘蛛女之吻》算是今年演艺界的大事一件,一张戏票在拍卖网站上被炒得让人咋舌,不得不承认所谓“明星效应”,哪怕搁在素来冷清的话剧市场也是一样。

眼看著推脱不过去,谢明朗干脆说实话。本来还兴致勃勃拿香豔八卦打趣谢明朗的一群人听到这里立刻没了兴致,只听其中一个在《银屏》待了四五年的编辑笑笑说:“言采这个人就是这样。所以大把记者被他收服得服服帖帖。虽然只是顺水人情,但是难得他能记得,而且做得得体,就不是现在年轻一辈的红人们做得到的了。”

“彭姐又在给我们上课了。”

大家说笑著一哄而散,各忙各的,总算把清闲还给了谢明朗。谢明朗盯著那两张戏票,虽说还是有点云里雾里,但是一想到霏霏看到这张戏票的表情,他也不免暗暗开始期待雀跃了。

一段时间後戏如期开演,第二个礼拜六的媒体场之後,某种可以说是情理之中的场面出现了:在专业评论家的笔下,所有的赞誉都给了剧中的另一位主演郑晓,言采的表现,哪怕是最温和的剧评家,也只是给出了诸如“虽然极具个人魅力,也能时刻吸引观众的目光,但就如何进行摄像机镜头之外的表演,显然还需要更多的锻炼”之类的评语;然而除了专业戏剧评论之外的娱乐圈读物,著眼点却完全不同:大多娱乐报刊以热情的笔调报道演出的盛况,影迷们如何为了少数演出当天发售的戏票和退票提早几天来到票房之外等候,每场谢幕时候的热烈和疯狂,舞台上言采的表现和与郑晓的互动,乃至於剧目本身的敏感性,等等等等,无一不可以好好作上一整版的报道。国内发行量最大的《娱乐周刊》的某一期上,记者引用一位影迷的话来说:“戏剧评论家的话也许专业,但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我们又不是看了他们的批评再决定是否买票的。只要他站在舞台上,整个幽暗的剧场就好像突然亮了起来,反正这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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