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陶乐郡主如今礼佛,她并不是个温柔性子,要不当年也不能跟妾室斗得如火如荼,又跟夫郎闹得这般僵硬。
刚抬头她就满肚子的气,儿子归京短短几个月就瘦了不少,她这胸腔里的郁气抄多少佛经都下不去。
“要不我去找圣人求情,你十六就中了探花郎,满宣京哪有比你更聪慧的小郎君,就算是六品,好歹与你个翰林编修,日子也轻省些不是?”
徐孟戈浅笑着扶母亲从书桌前转至软榻上,替她倒了杯茶,“儿如今都都二十,已经不是小郎君了。”
“你还知道你二十了,天底下有几个二十岁的儿郎还是童子鸡?”陶乐郡主翻个白眼吐槽儿子。
“你外祖母给我来信,说给你安排通房,人直接让你拿棉被卷着扔了出去,你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徐孟戈:“……”
陶乐郡主不理会儿子的沉默,重重放下茶盏,“是,你阿爹那样的混蛋有必要引以为鉴,可过犹不及,你也不能就此不近女色,时候长了人家定以为你是断袖之癖,那名声还没你阿爹好听呢。”
徐孟戈无奈看着放下佛经就鲜活起来的母亲,颇有些无奈,“那儿不是随了阿娘您吗?过犹不及的道理您明白,不也还将自己困在正院里。”
陶乐郡主让他噎得直瞪眼。
徐孟戈赶忙告饶,“儿这性子您不是不知道,少有人能瞧得上儿,再说我也不能自己去挑媳妇儿吧?那话就更不好听了。”
陶乐郡主听出来了,这小子跟她耍心眼,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出去走动的意思,省得后宅里那些姨娘一个个蹦得老高。
其实她也不是非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只是懒得出去听人奚落。
她这暴脾气,要是发作了,谨威候府更添流言。
不发作岂不是为难自己?
她才不找那个罪受。
还是早些娶个周全体面的儿媳妇进门,让世子夫人代表谨威候府出面应酬便是了。
“你也别拿话堵我,我还真给你挑了个好的。”陶乐郡主得意起来,“礼部尚书家的嫡次女,前些年在剑南道益州府伺候祖母,去岁才回京。”
她见徐孟戈不甚认真,拍拍他胳膊,“听闻益州府长大的女子,内可温柔似水,外能泼辣强硬,礼部尚书家的规矩那是没得说,再合适你不过了。”
徐孟戈慢条斯理饮茶,“您若与我一起出门,见一见也无妨。”
陶乐郡主想了想,点头,“行,我让你姨母给礼部尚书家递个信儿,大家[注]差人给了我新庙湖端午宴的帖子,到时你与我一同前去。”
长公主嫡长女喜乐郡主嫁了兵部尚书耿觞,生了二子二女,日子过得比她舒坦。
同为尚书夫人,能更好说话些。
徐孟戈无可无不可地应了,总归母亲愿意出门,别在府里憋出病来,就是好事。
他对亲事倒没什么陶乐郡主担忧的执念,真合适的话,娶进来有个人伴着母亲也好,他也不可能独身一辈子。
及至申时过后,天色渐渐暗下来,随着徐珉昱回府,谨威候府后院又热闹起来。
与此同时,安静得仿佛没人的梁庆伯二房东偏院内,着了湖绿色衣衫的雪涧左右仔细瞧过,见没人,轻巧闪进靠近夹道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