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之際,有人拉開了門。正是阮言一。
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好在圖南及時扶住了我。阮言一也伸手虛扶了一把,道:「娘娘小心些。」
見來人是他,我問:「張將軍如何了?中的什麼毒?可能解?」
「是銅鏽,」阮言一道,「像是從口鼻吸入的,不過中毒不深,灌了許多牛乳,已經大好。你呢?你可有事?」
我扶著門框,有些委屈:「餓……」
阮言一聞言大驚:「他們……不讓你吃飯?是那個……」
我著急找鵝黃,顧不上與他敘舊:「我要去找人,抱歉。」
正待離開,阮言一一把拉住我的袖子:「陛下正照顧張將軍,不得空。陛下讓我去醫治一個叫鵝黃的姑娘,特意吩咐帶上你。」
一把揪住阮言一的衣領,只是餓得太狠,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氣勢少了三分。
「鵝黃怎麼了?」
阮言一讓圖南扶住我,從懷中摸出兩顆糖來遞給我和圖南:「把這個吃了,我們這就去看她。」
第7o章
我見到鵝黃的時候,她正趴在床上,腰部以下殷紅一片。屋中瀰漫著血的腥味。
「鵝黃!」我撲將上去,捧起她的臉輕輕拍打,喚她,「鵝黃,鵝黃你醒醒。」
在我的呼喊中鵝黃緩緩睜開眼睛,她的聲音細不可聞:「娘娘……此地……此地污穢……」
我胡亂的撫摸著她的滾燙的臉:「你別……你別說話鵝黃……」當即轉身對後面的阮言一和圖南喊道:「快!你們快!她在發燒!」
這傷有兩天了,有的地方已經開始癒合,血肉和衣物長在了一起。圖南燒了許多盆熱水來,我們一點點替鵝黃擦拭,仍然疼得她揪緊了被角,指甲都折斷了。阮言一怕她咬到舌頭,撕了一塊布讓她咬在嘴裡,最後竟連嘴裡這塊布上都咬得滿是血印。
「好歹也是侍奉過太皇太后的人……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我低聲啜泣。我明白,鵝黃挨的這一頓板子,本該有一半要打在我身上,另一半要打在徐時笙身上。鵝黃不過是沈滌塵殺雞儆猴的雞。
直到半夜,我們三人才幫鵝黃處理好傷口,餵了藥。鵝黃將將睡下,沈滌塵便差人來傳我與圖南。阮言一本欲一同前往,無奈鵝黃身邊不能沒有人照料,於是我向來傳喚的小黃門要了一個隨行的侍女留下同阮言一一起看顧鵝黃。隨後跟隨小黃門來到張念的寢殿。
還未進門,我便看到徐時笙已經跪在殿內。我加快腳步,氣勢洶洶地衝到徐時笙的面前,毫不猶豫舉高手。
「啪、啪」兩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徐時笙的臉上。這,是為鵝黃打的。同樣的,其中有一個耳光本該落在沈滌塵的臉上。殺雞儆猴誰又不會呢?
徐時笙大約是被突如其來的耳光打懵了,呆呆愣在原地,過了一會才哭出聲來。而座上的沈滌塵正一口一口給張念餵藥,對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
張念一碗藥喝完,沈滌塵放下碗替張念在後背又加了一個靠枕,此時他方才把目光轉向我和徐時笙。
沈滌塵向一旁的黃門令使了一個眼神,黃門令會意離開,不多時舉著一個托盤迴到殿中,托盤上是一隻軟枕。沈滌塵起身接過軟枕,扔到我和徐時笙腳下,一陣灰塵從軟枕中揚起。徐時笙慌忙地避開,我不明就裡,彎腰去查看。
隴客一把把我拉開,沈滌塵問徐時笙:「你還有什麼話說?」
此時我明白過來,這枕中的八成就是銅鏽的粉末,連忙用袖子捂住口鼻。
徐時笙一楞,突然大笑:「哈哈哈,陛下是一早就懷疑我了,還是不準備查了,想要捨棄掉我?」
沈滌塵不語。
徐時笙站起身,拍打著身上的塵土。她不再是之前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用眼睛斜睨著沈滌塵,臉上帶著自嘲的笑容。我覺得,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
徐時笙道:「沒錯,是我。是我想要用這一石二鳥之計除掉張氏和李氏。我為何不能是皇后?我們徐家為何不能有皇后?」
此話一出,殿上的人盡數覺得這徐時笙怕是已經瘋了,竟然開始攀扯家族。酥眉更是嚇得臉色蒼白,對著沈滌塵連連磕頭:「陛下!娘娘是太愛您了!娘娘只是妒忌心作祟!」
「妒忌?」徐時笙指著酥眉,「我不妒忌!從不!」
她把手指向沈滌塵:「我從未愛過你!從未!你啊你,你看看你。哈哈哈。陛下,你身邊的女人,哪個愛過你?她李敬之愛過你嗎?」徐時笙雙手一攤,「沒有吧!還有豆兒,豆兒愛過你嗎?也沒有!」
徐時笙的手指掃過殿上的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張念身上:「陛下還記得張氏剛被你囚在東宮的長留居時,生過一場大病嗎?也是我,是我命人把楊絮灑在長留居的院牆後面,讓她夜夜胸悶氣虛,不能入眠。可是,我與她萍水相逢,能有什麼仇怨?都說侍奉君王的女子善妒好鬥。可你睜開眼看看,這裡有一個算一個,那個不是陛下制衡前朝的棋子?我屢屢作梗於她,不過也是為了我的家族罷了!」
說完這許多話,徐時笙提著的一口氣好像也泄了。她癱坐在地上,並不看沈滌塵。
沈滌塵的臉上出奇地難看,殿內無一人敢言。張念輕聲喚他:「阿塵。」
張念這一聲把沈滌塵從憤怒中拉回來,沈滌塵道:「來人,徐氏產後氣結郁思,以致失心瘋。帶回殿中好生看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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