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娉未见过婵婵哥哥,从兮娘偶尔泄漏的哀恸眼神里有了些许的猜测,卷袖提笔,画下大白白缠着婵婵讨小甜饼的日常。
小皇女和大白白打架没有胜负,只有势均力敌,小皇女拔了大白白的尾巴毛,大白白抓了小皇女的白兔裙。
项良已经看过了绣娘绣花,用两张东岩银票下注他能绣好白兔裙。缝缝补补而已,两根手指头就够了。他不屑一顾,只要他愿意他能绣出华丽丽的金丝双面线。
第一针。
扎了手。
大智慧的人只需一针。
他绝不会再来第二针。
小皇女天生倔强,哥哥不行,自己来。
后来。
还能将就着穿的白兔裙彻底不能穿了。
小皇女给婵婵哥哥写信,通篇夸。项良是经过绣花针打击过的人,即使他从没有被妹妹这般热情谄媚地夸过,他也不嫉妒,婵婵哥哥值得,他服气。
皇宫红彤彤,漆染的大红门,血染的石地板。
小太子托腮等父皇下朝,长公主捧脸看红太阳。
皇宫没碳了,小太子晚上冻醒,多盖了两床被子依然冻病了,头有点疼,眼球热滚滚的,不想睁开眼睛。姑姑带着婵婵娘留给婵婵哥哥的药入宫,喂他吃了三天,好了。
“姑姑,婵婵怎么过长乐山?”小太子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点鼻音。
长公主分给小侄子一块七巧糕,“多吃饭,多喝水,多睡觉。”
小太子还不知道土疙瘩和羊毛衣,但他就是知道婵婵伯伯不会绕路走更简单的无楼。无楼会扣走车马行李,折辱他们,婵婵伯伯不会让婵婵看见这样的事情。
长公主:“找一个洞,钻过去。”
武皇挤到妹妹和儿子中间,打个哈欠,满脸疲累,“地裂后,朝廷派了数十次的衙役去长乐山探路,有去无回。”
长乐山——何以长乐?长眠于此。
兮娘给婵婵戴上小手套,小膝盖缠上厚垫,抱到队伍最前面,放下来。
婵婵慢慢地爬,仔细听风带来的窃窃私语。
队伍跟在婵婵身后,婵婵停下时,他们屏住呼吸,无声无息。
蟒洞漆黑无光,婵婵带着他们一点点穿越了长乐山。
进入北疆官道,荒草丛生,白骨皑皑。
朱勤牵着马,一步一步地走,不知何时,他的脸上已全是泪水。
摘下脖子上的拇趾,埋入官道。
他完成父亲的遗愿了。
父亲可以安息了。
“你父亲是?”
“北疆粮草官。”
“你是为了父亲来这里?”
“嗯,十万北疆军等着他的粮食,他死不瞑目。”
北疆城墙,军旗凛凛。
“那那那是什么?”副将揉眼睛,声音颤抖:“好像像像汴都来的,快快快报将军!”
暖红的夕阳悬在城墙上。
蟒洞十日,小手套磨破了一双又一双,小膝盖磨出了一个又一个血泡。
婵婵爬出了北疆的生路。
白骨叮叮咚咚,蓬勃了朝气,驱散了死亡的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