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林靠在一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脸色并不好看,温何坐在苏弦的身边,轻轻地安慰着她:“别担心,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你要是累的话就靠着我休息一会儿,等时间到了我马上告诉你。”
苏弦确实有些累了,放任了自己靠在温何的肩膀上,余光瞥见自己的父亲,突然很想跟他说说话,但这么多年的隔阂让她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能让他们之间的沟通显得和睦一点。
来往的人病态各异,神色不一,大都愁容满面,苏弦在想,每天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面对着各类的突状况或死亡,不仅需要巨大的心里承受能力,还需有一颗不催的平常心,像左月尧那样的人,可能就是注定吃这碗饭的人,靠在温何的肩上,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这样的行为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不齿,可心里似乎有一道门,门上有一把锁,而只有唯一的那个人,才有这把锁的钥匙。
她已经在很努力很努力地靠自己去拿掉这把锁了。。。。。。
医生对着片子看了一会儿,只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住院”,然后就开起了单子,苏弦想问具体的病情,奈何这位医生并不是很耐烦:“住院肯定是要住的,具体的等住院后再说。”
这命令式的语气,听起来让人很不喜,但人在屋檐下,他们也只能照做。
温何找了空位置让父女二人坐下来,一个人又去忙着办理住院的手续,等事情全部忙完的时候,天都快放亮了,折腾了一整夜,别说苏长林了,连苏弦都觉得体力有些跟不上了,看到苏长林在躺在病床上沉沉地睡去,心里一松,苏弦也渐渐地开始犯困。
一个激灵中惊醒,醒来正躺在陪护椅上,身上盖着温何的外套,他一宿没睡,但精神状态很好,见她醒来,递给她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并小声道:“我在医院小市买的,不知道好不好喝,就当解解渴,等天亮了,我去另外给你们买点吃的喝的。”
一句“谢谢”想说最终却没说,苏弦轻轻“嗯”了一声。
最终想起来见着有丝丝眼熟的医生姓倪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早上医生来查房,除了姓倪的主治医生,苏弦还看到了何欣晚。
何欣晚见着苏弦有些惊讶,特地走近看了一眼病床上挂着的患者信息,然后朝着苏弦微微的点了点头。
苏弦对何欣晚的这一顿操作,只当是作为一个医生的常规操作,谁曾想,查房结束后,何欣晚特地来到了病房找她。
“你父亲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下,在心脏病手术里,算是比较小的手术,你不用太担心了,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去问倪医生,他叫倪启明,是你父亲的主治医生,可能性格上是冷淡了点,但医术还是很不错的,如果不想问他,也可以来问我,我们是同一个组的,我是医生,你父亲是我的病人,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你不必有额外的顾虑。”
何欣晚的一番话,彻底的打消了苏弦的顾虑,说她小人之心也好,忧思过度也罢,她们之间的纠葛持续到今天,若没有芥蒂,那才叫不正常,如果不是这些纠葛,单凭何欣晚的这番话,谁都会觉得她是个玲珑剔透的好医生,温柔,谦和,并学识渊博。
自然而然的,就会把她跟左月尧并排放在一起。
但此时的苏弦已没有精力去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折腾了一夜的疲惫写在了脸上,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道了声:“谢谢。”
何欣晚笑了笑:“是我该谢谢你才是。”
苏弦不明白何欣晚该谢谢她什么,眼见着温何走了进来,便没再多说,何欣晚看了一眼温何,兜兜转转还是这些曾经的熟人,于是带着玩笑的口吻道:“温教官比从前看着顺眼多了,我记得那会儿军训的时候,看你的样子还有点吓人呢。”
温何是经不起打趣的人,玩笑一起,他那腼腆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有事尽管找我。”何欣晚拍了拍苏弦的臂膀,转身离开了。
温何冒出一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神吧?我记得你们当时还议论她不食人间烟火呢,我看着还行啊。”
可能,人是会变的吧,特别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总会想明白很多,苏弦将目光转向了温何,看着他一直在忙碌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当初对我们女神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温何一听,表情即刻变得认真:“没有的事,从来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认真,谁还能忍心在调侃下去,逼急了,保不齐他会来个信誓旦旦的誓呢。
苏长林从卫生间出来,身上的病号服拉得整整齐齐,胡子渣也刮得干干净净,拖着一双拖鞋正儿八经的从苏弦身边走过,还留下了沐浴乳的香味。
苏弦简直匪夷所思:“你一早洗什么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