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话。他的儿子面对恐惧从不哭闹,但只要他在身边,儿子就会抱紧爸爸,一声不吭。他甚至不知道燕裘正在害怕什么,但他知道这时候只能静静地让儿子依靠。
腾出手来,水牛轻轻拍抚燕裘的背,轻轻哼起摇篮曲。
燕裘噗哧地又笑了,绵长的轻笑。
他们贴在一起的胸膛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在燕裘笑着,在怀抱里不断颤抖,吴水牛莫明地感到心酸。
他其实并不完全了解儿子,儿子像阿桃,心思也比他这大老粗细腻得多,儿子有些想法他真的很难理解,还是父子的时候可以直接发问,但也未必能得到真正答案,现在就更不必说。
正当吴水牛在千头万绪中摸索,燕裘突然支起身,平静地说:“睡觉吧。”
“啊?”
“明天还要上课。”燕裘伸手拉起地下的人,率先爬上床。
“是呢,该睡觉了。”吴水牛伸了把懒腰,决定先不烦恼,毕竟要有充足的睡眠才能保持头脑清醒,才能好好思考。
结果人才沾上床,很快地传出深长的呼吸声,他在儿子身边是豪不设防地熟睡。
燕裘凭借黯淡光线努力看清眼前这张熟睡的脸,他抿紧唇稍做犹豫,还是挪动身体尽量地靠近,直至额头抵住对方的,他终于挂起满足的微笑,合上眼睛,迎来难得的熟睡。
他做了一个梦,这是最近最温馨的梦,关于小时候打秋千的梦。
在小区公园的秋千,爸爸在前面推,让他荡得很高,能看见很远的楼房,爸爸的笑脸不断在眼前闪过,突然间这张脸就消失了,不管他怎样寻找,就找不到。他焦急,他想去找爸爸,但秋千却不愿意停下来,反而越荡越高,他的双手竟然黏紧在两跟铁链上头,要放手也不成。
最后这还是一个噩梦。
“球球,球球?”
燕裘猛地惊醒,好一会双目才聚焦在神情紧张的脸上,他直觉般挂上微笑:“早。”
“你做噩梦了?”吴水牛扶起燕裘。
“嗯。”燕裘虚应:“也没什么。”
“是吗?”吴水牛一脸狐疑,毕竟刚才燕裘神情痛苦,在温控18度的房间里竟然冒了一额汗,这能说没什么吗?
注意到他的怀疑,燕裘轻笑:“真的没什么,就是做梦在秋千上下不来,吓了一跳而已。”
“是吗?”浓眉紧皱,吴水牛想了想,在秋千上下不来的确挺诡异的,就点头:“好,你先洗脸,我给你做些营养早餐吧,看你瘦的,最近都不怎么吃饭吧?”
甚至不等燕裘答话,吴水牛已经一阵风似的飙出去了,被落下的人只能苦笑。
罢了,或许真是营养不良引起的。
轻轻抚弄发丝,燕裘戴上眼镜藏起焦躁不安感,走进盥洗室。
芽苗
“go!go!go!干掉他。”
红影切入篮底,无惧蓝色人墙,腾空跃起双手扣篮。
哐地一声,橙红色皮球弹击地面,加油声犹如刀切般止得利落,篮球框嗡嗡震鸣。
裁判瞄一眼时间,吹响银哨。
“98-94,b大附属高中胜。”
欢呼声在沉默中爆发,几乎要掀掉屋顶,喧闹中蓝色球衣男孩们一个个像斗败的公鸡,跨着肩,神情颓丧地往场边走,红色球衣这边却兴奋地挤成一团,打闹着庆祝胜利。吴水牛才从敌阵退回来,笑呵呵地跟队长击掌,又低头躲开往脑袋上抹来的数双手,打打闹闹地好不容易才回到场边,他接过燕裘递给的毛球擦汗,少年意气风发,完全不怕居功:“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