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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兩人走開之後,簡行嚴專門問了甘小栗:「高燕晴為什麼那麼討厭你?」

「誰讓我知道她那麼多不光彩的事呢。」

「你不覺得她其實挺漂亮的嗎?」

「漂亮得過我小蔡姐嗎?」

簡行嚴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看到那點蔡詠詩的事情說出來。沒想到甘小栗反倒像安慰自己一樣,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管怎麼說,我小蔡姐最漂亮。」

甘小栗這種「大家都是下九流,誰看不起誰啊」的精神,被出生尊貴的簡行嚴曲解成「不以身份論貴賤」,心中反覆回味,結果更敬愛他一分。

「少爺,接下來我們是要去哪兒?」

忽而他又幻化成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小跟班,面孔上撲著桃花,一副「少爺就是我的天」的樣子,簡行嚴發現甘小栗比之前長高了一些。

「去我們家的貿易行吧。」

第57章同居環節不能跳過(三)

去貿易行的路上,簡行嚴和甘小栗胡亂地聊著天,汗水順著他們的頭髮絲往下淌,落在脖子裡,染在衣領上,最後把荷爾蒙的氣味散在風裡。甘小栗出門前選了一件白襯衣加背帶褲,寬大的衣擺收在背帶褲里,別有一股活潑的少年感,他的身高最近確實蹭蹭長了一茬,頭頂已經挨著簡行嚴的鼻子了。

「你平時空閒的時候都幹什麼?」簡行嚴問。

「空閒的時候……我空閒的日子也不多,睡個懶覺,買點好吃的,去茶樓嗑包瓜子,一天一下就過去了。」

「失火那天我在你住的那木屋裡看到散落滿地的橋牌撲克麻將牌,你們平時也不少賭吧?」

「我沒那個興,靠賭錢又發不了財,我錢都存下來了。」

簡行嚴的字典里就沒有「存錢」這兩個字,「存錢幹嘛?你做工掙的那點錢,扣除零花之外竟然還有結餘?」

「不存錢怎麼行,我總不能在高記當一輩子夥計,一輩子替人看店,一輩子受高燕晴的氣。」甘小栗氣呼呼地說,「看我以後存夠錢不把高記盤下來?」

簡行嚴回頭短促地看了身後這位「跟班」一眼,像是覺得他的話十分有,「原來你還志向遠大,也挺好,人總要有點目標,一旦心裡有了目,哪怕吃苦也是甜的了。」

「那你的目標呢?」

「我還真沒想過。」

這下該後面的甘小栗刻意地看他了。甘小栗衝著簡行嚴圓溜溜的後腦勺說:「因為你生活本來就很甜,又沒有苦要吃,也就不需要立個目標了。」

「你那麼說也對。到目前為止我的生活里能稱之為苦的部分也就是去英國念書的路上,從香港出發,居然坐了快一個月的船,屁股都坐扁了。」

甘小栗聽了想起自己從泉州到檳榔嶼的那段旅程,即使是被簡行嚴稱之為「生活里最苦的部分」,想必跟自己比也是宛如身在天堂。他蠕動著嘴,最終不忍把自己的反駁講出來,一來顯得自己有賣慘的嫌疑,二來,他知道,人與人的痛苦並不相通。

於是甘小栗請求簡行嚴給他講講在英國留學的事,在英國怎麼租房,怎麼買東西,平時吃些什麼,在學校都學些什麼功課,一個又一個故事從簡行嚴的嘴裡漫了出來,讓甘小栗在腦子裡拼湊出一個原本無從幻想的圖畫。

兩人一路終於走到簡家的貿易行,就在本頭公巷的背面。門臉也不寬大,但是裝潢採用了西洋風格,門的一側豎著一塊金屬牌,上面寫著「旌發貿易行」五個字,聯繫起老闆的名字,不難看出其貧乏而露骨的起名味。

簡行嚴剛一進門,裡頭就傳出幾個人嘀嘀咕咕的聲音。

「喂喂喂,那個二世祖還真的又來上班了,還以為他來個幾天就打退堂鼓。」

「賭輸的人拿錢來啊!」

「今天來怎麼還帶著個跟班?這跟班細胳膊細腿的,不太行啊。」

「少爺的書童嘛,模樣標緻就好了。你不知道嗎,什麼花徑不曾緣客掃,什麼蓬門今始為君開的……」

「我說,拿錢來,別扯遠咯。」

要是平時簡行嚴權當沒聽見,可今天這幫人連帶把甘小栗也編派上了,他就有點不樂意了,徑直走過去說:「不用跟班,我吊著一隻胳膊就能打你十個。」

那人坐在位置上咽了口唾沫,看在簡行嚴的身份上,終究是低著頭不敢應答。

話說的這幾個均是旌發的業務骨幹,不是留學去過西洋就是去過東洋,說得一口漂亮的外語,在小小的檳榔嶼各個都覺得自己是青年才俊。雖然簡行嚴也又留學背景,可連個野雞大學都沒混到畢業,加上簡旌沒有一點器重他的跡象,所以這幫人打心底的不服他。

簡行嚴領著甘小栗穿過這三四個貿易行的職員,走過一個堆滿雜物的走廊,進到一個房間,房間按獨立辦公室來布置,有成套的辦公桌椅和沙發茶几,桌上放著一部沒插線的電話機,角落裡有颱風扇,很久以前這兒曾是簡旌的辦公室,後來他的商號越開越多,貿易行來得少了,這間辦公室就閒置下來。現在簡行嚴在簡夫人的安排之下來這裡,名義上只是「幫忙」,沒個具體職位,貿易行的人就把這間辦公室騰出來,以便簡少爺無所事事的時候有個地方歇著,不至於影響其他職員工作。

關上門,簡行嚴若無其事往沙發上一倒,甘小栗在一邊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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