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末坐回到他的身边,“为什么变不了身?”
“应该是那个黄色烟雾的缘故。”
“那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不知道。”
“姬满会把咱们怎么样?”
“应该是杀掉吧。”
“普通人杀不了我们。”
“他既然带来了有本事抓住我们的人,自然也会有能杀死我们的办法。”
末无话可说了,定定地盯住项的眼睛。项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忽然就笑了,“能跟你死在一起,我也算得偿所愿了。”
从来没听项说过这么绝望的话,末的心里生出一丝隐隐的恐惧,“我们不会死。”
项摇摇头,“古说的对,这是有来无回的一战。”
末的眼神黯淡下去,垂下了眼帘,“你本来……可以逃走的。”
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抓住了末的手,像是在问,又像是肯定,“我死了,你便不会再恨我了吧。”
末微微抖动了一下,没有像以往那样抽回自己的手,“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不让句杀了我?为什么要把我留在你的身边?”
“你真的不记得了?”
末抬起头,“记得什么?”
妖狼传柒
“唉──”看着末一脸的茫然,项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说:“你总是说我冷血、残暴。可是你知道吗?虽然我严格地遵循着狼族的等级制度,但是我从没在大家因为饿急了偶尔跟我强夺猎物时真正地伤害过谁。”
“当年,我还只是北方狼群中一只不起眼的普通狼妖。有一次我们很久没有找到东西吃了,虽然什么都不吃也能活着,但是那种虚弱无力和饥饿难耐的感觉你也应该体会过,那是会让无论存活了多少年的妖怪都失去理智的生不如死的折磨。后来我们饿红了眼睛,冒死进入到博格达峰腹地,杀死了一只雪豹。就在我们都饥肠辘辘地等着头狼进食的时候,群里的一只小狼妖受不住血腥的诱惑率先冲了上去,我想拉他但没拉住。可接着头狼一口就咬断了那只小狼妖的脖子。”
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狼妖毕竟不只是狼,他怎么能杀死自己族群里的同类?!”
“这也是让我觉得他不可原谅的原因。我当时怒不可遏,冲上去就与那个家伙撕咬到一起,那一瞬我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我打败他,我就是头狼,我不会再让我的狼群挨饿。”
“结果呢?”末紧紧盯住项。
“哼!”项冷笑一声,“结果我败了,败得很惨。遍体鳞伤,被驱逐出狼群。我奄奄一息,无处可去,只能拖着原形的身体,像一条丧家犬一样一路南逃。后来我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一片白蒙蒙的云杉林中。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救到了一个山洞里。一个美得我至今都没有办法找到合适词语描述他的妖形少年正在用他的嘴唇往我嘴里喂水。我永远也忘不了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那张脸,苍白、冰冷,一双美目里却水光潋滟、千回百转。”
末倏地皱紧了眉头,薄薄的嘴唇开始微微抖动。项的目光盯在虚无的别处,自顾自地回忆起千百年前仿若梦境般的邂逅。
“他见我醒了,就不好意思地笑。说想让我喝水,却怎么也灌不进,只好这么喂了几次。我问他自己昏了多久了,他说快两天了。他问我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我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南部狼群的领地,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说是从西边来的,没有名字。他笑着说狼妖怎么会没有名字,说完就笑得更开心了。可我知道,他一定已经猜出我是从哪里来的了,否则他不会把我藏在山洞里。后来他用手拨开我沾满了血的狼毛,看着我的伤说得尽快去给我找点吃的来。”
“他离开之后,我自己在山洞里舔舐伤口。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想要活着回去打败头狼的信念,越来越强烈地占满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