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东家给我们请了大夫,发现箭上有毒,卫公子命在旦夕。”
史玉微说到这里,停下暗暗看了眼史湘云,才又支支吾吾道:“卫公子是救我才受伤,我就在屋里照顾了他一夜,他夜里毒症发作,喊着冷,我,我……”
周氏瞪大眼:“你跟他是不是,是不是……“
史玉微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上了床去,跟他躺一个被窝里,想着两个人的话,他也许能暖和一点……”
越到后面,她声音越小,都不敢去看史湘云。
周氏难受地扶额说:“完了,你的婚事算是完了。那卫若兰是个庶子,我本就看不上,他配同样庶出的湘云还好,你是我的嫡女,我唯一的千金,你这辈子,是要跟他搭在一起啊!”
史玉微擦擦眼泪,低下头。
史景州打量着她耳根泛起的红晕,没多言。他心怀担忧地看湘云,后者面无表情,毫无半点痛色,看似并不在意这门婚事泡汤。
史鼐同样不愿意爱女嫁给庶出,他道:“这也未必就定死了,只要好好将此事瞒住,婚事就还是湘云的。”
湘云没发言。她想退婚不假,但她从没想过从表妹这儿入手。
史鼐紧跟着追问:“那些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史玉微摇摇头:“女儿吓坏了,没有看清楚。”
“卫公子怎么说?”
“他说他也不知情,但没听说过有哪个仇家。”
史鼐沉默了。
史景州道:“三妹无事就好,此事儿子会处理,不让任何风声传出。母亲带三妹下去沐浴更衣吧,她也是无辜受害,不要过多迁怒她了。”
史玉微一听二哥给自己说好话,忙不迭跪行到周氏脚边,抱住她的腿说好话。
周氏重重叹息一声,到底带着她去了。
史景州也离开忙事。
花厅里只剩下湘云和史鼐。
湘云瞧着座上出神的史鼐,喊道:“二叔在想什么?”
史鼐回过神:“没什么,你也累了,下去吧。”他起身要走。
湘云叫住他:“二叔向来不喜形于色,但此次听闻有人追杀表妹,二叔却慌了神。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史鼐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没有质问,他只是简单地疑惑。
湘云道:“二叔是不是知道那些人的来历?本来我还奇怪,我们几个姑娘能跟什么人有仇,为了除掉一个,不惜连累整个船上的人。”
“昨日在船上的,只有侯府和贾府的女眷。他们不是冲着我们这些深闺姑娘来的,而是冲我们背后的家族,是吗?”
史鼐闻言,探究地细细打量起湘云来。
她何时会关心这些,还能想到深处。
“他们的目标要么是贾府,要么是侯府。不是卫家,卫若兰只是偶然被牵扯进去的。他们追着玉微出了城,宝钗和探春则安然无恙,可见他们是冲侯府来的。”
湘云追问:“二叔,你在外有什么仇家?他们为何只对姑娘下手,而不是在朝政上与你作对?”
在朝上,史鼐一直保持中立,湘云没听说过有人故意针对他。
这些人不冲史鼐,反而对一个姑娘下手,湘云琢磨不透。
史鼐端详着湘云,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
湘云没去追,二叔是长辈,他不肯说的事,她逼得再紧也没用。
湘云回嬉云堂去,坐在妆镜前看自己的脸。
周氏这巴掌打得可够狠的,脸颊一边肿得老高,红红的五指印还没消去多少。
翠缕拿着药进来,小心地给湘云涂抹。
湘云嗅到冷冽的清香,不是她熟悉的伤药,奇怪问:“这是什么药?”
翠缕道:“是王爷送来的,说是宫廷里才有的,娘娘们都用这个呢,效果好。”
“王爷?”湘云诧异:“他什么时候来的?”
“王爷又病倒了,没亲自来。再说嬉云堂是侯府内宅,他也来不了啊。是陈慎送来的。”
“又病了?”湘云担忧,他的二十五岁很快就过完了,明显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他没有妻子,当真会死在二十五岁这年吗?
外院的丫鬟推门进来,是这几天在柏树园负责照顾穆莳的,她站在门口道:
“云姑娘,王爷请您去柏树园,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