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别处,屋里的人指不定是什么样的一副丑态,没有人应,不敢擅开了这魔盒的盖子。
白昭洋立刻虚声叫了两下:“出来!出来!”
屋子里叽叽喳喳的姑娘一涌而出,两个临着白昭洋坐了,瞧着何楚卿对她们不甚在意,讪讪的迟疑着。
何楚卿猛地一拽人,摁到自己怀里来坐下,撑着沙把人环在手臂方寸之间,念了声:“得罪。”解开自己两个扣子,微微扳起了女人的下巴。
白昭洋喊了一嗓子:“谁啊?进来!”
女人的口红艳得扎眼,何楚卿索性伸出拇指来潦草地在嘴边摸了摸,又将拇指上沾的膏体胡乱蹭在自己唇角和胸口。
门是开了的。
有两秒钟,虽然背对那处,氛围的冰冷何楚卿却切肤地感知了。
白昭洋低声叫他:“焉裁。。。”
第一个字刚出,何楚卿就心如擂鼓地猛回头去。
他不知道顾还亭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军官没进门,站在门外几厘米,像不忍踏足。他直勾勾地盯着何楚卿嘴边,残红对他叙述了好一通的淫靡。
何楚卿才微启唇。顾还亭大梦初醒一般转身疾步离去。
他是在去厂子的路上和何楚卿的车擦肩而过的。楼下坐了大半个钟头,他才决定要上去找人。
十月末的傍晚,转眼就蒙了一层黑。
顾还亭停留在店门匾额前的路灯下,伸手撑住了冰冷的灯柱。
事到如今,他在等。等何楚卿紧跟他后面追下来,来给他一个解释。只是这个人到的时间,实在比他料想的更慢了点。
慢到他明显地暴露了自己的翘以盼。
脚步停留在身后半米,顾还亭回过头来,看见他已经擦去了刺目的那点痕迹。看不出曾经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也没法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给自己心里开脱。
这个装模作样的地方,属于灯红酒绿的富人区。
道上行人多坐车,少有疾步从人行路匆匆行过的。
何楚卿还是那副自从英国回来就纹丝不动的神情。很难描述,因为这种感觉只有熟识他的人才能觉察。
冷漠、恬淡?反正是一层壳子,把他俩分隔两侧。
顾还亭才开始就提过一次,来不及提第二次,因为相处的时候他俩的嘴唇恨不得时刻贴在一起。不是只有万语千言说不尽,才用极致的接触来诉说,无话可说也是这样。
“我、我不喜欢她。”何楚卿表达焦虑的方式,是闪烁着皱着眉头。
如果辩驳,口红作何解释?是假的?那又为什么要作假给别人看?为什么又非要在这个地方跟白昭洋见面?
把这一连串都说清了,只好承认他和白昭洋秘密会见。
他也不想真让顾还亭以为他吻了别的人,口不择言,急不择路地朝他迈了一步。
顾还亭瞬间挪了一下鞋跟,到底没动。仓促着呼吸之余,干瘪地吞咽了一下喉结。
他挣扎的也明显,酸得何楚卿唇齿僵硬,几乎抖着又走近了一步:“你信我。。。我、我——我没背叛你,我就是。。。”
他忽地住嘴,看着顾还亭的神情不忍辩驳。
即便这样,他们是为了你我,而不是什么流党、联众国的。那还要好些吧?
紧接着,他就要从顾还亭那儿拿什么档案,再往后,他们就叫“政敌”。即使他们相爱遥遥在先。
顾还亭好像在无声地恳求着“再解释几句,再多说一点儿话”。
那根弦猛地崩断了。
何楚卿续上了前话:“我就是亲了个嘴儿,没干别的,行吗?”
他把这裂帛一路撕到底。要是顾还亭同他当街吵一架,闹得难看,反倒多了许多说爱的机会。在顾还亭这儿,能点燃的火都有能吹熄的余地。
顾还亭只轻声念了一个“行”,然后说:“回家吧。”
何楚卿立在寒风里,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衣袂在风里翻飞着,横穿过了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