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的脑中也在不停闪现过的皆是八年来和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待她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微微透白,薄雾迷蒙。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在树上过了一夜,清晨的雾气令她的身上过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真的好想再回到大漠中去。”
“不要进……殷家坟……”
而殷离在跳下树来的一刻,脑中却不禁划过了母亲说过的这两句话,第一句话是一次无意间听到母亲遥望着天空,喃喃自语时所言,第二句则是在去世时说的最后一句,亦算是临终前的遗言,不进殷家坟。
心中一动,殷离终是做出了一个决定,思及此目光也渐渐坚定了起来。即为母亲最后的遗愿,作女儿的自是要极力达成的,纵使知道并非亲生母亲,然养育之恩自是更重,八年朝夕相对的感情自是做不得假。
带着母亲骨灰离家的念头,在殷离脑中渐渐开始盘算起来。离家一事自是并不容易的,府内的守卫向来森严,丧期内虽然混乱,一切仍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不过若想安然逃离这里却也不是不可能。
接下来殷离心中不禁开始犹豫,是否需与芙姨同行,这些年来除却母亲,芙姨便算是与自己最为亲近之人了。
纵然对福伯、朱老师等人也有不舍之情,却知道是通知不得的,因为他们在是自己师傅、老师之前,先是殷府中人。
事已至此,殷离便开始暗暗计划起离家计划。而这苍茫天地间,似已是注定要演出着一幕惊心动魄,却又身不由己的江湖序曲。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夜黑风高,只见殷府墙头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时隐时现、影影绰绰,最后,终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冷月高挂,寒风把光秃秃的树枝吹得呼呼声响,清冷几许。
次日,城内的百姓都知是殷府夫人出殡之日,故而纷纷围观。经过一番郑重仪式后,方升棺起灵,而街上送殡的队伍更是浩浩荡荡,正可谓是风光大葬,令围观众啧啧称奇。
与此同时,殷府内却是乱作了一团,先是在送殡的当口,发现三小姐离家出走了,再又发现了她的留书,清清楚楚的写明她已带走了母亲的骨灰。
而一度颓废的殷野王在得此消息后,更是怒极攻心,悲愤交加,一时不备竟是呕出血来。于是乎天鹰教精锐尽出,进行全城搜捕,倾力找寻三小姐及夫人骨灰。
外人却不知天鹰教这般动静是何缘故,又是为了找什么样的大人物而如此大动干戈。
不过,有人在的地方就没有绝对的秘密,殷府发生的一切都已严令不得外泄,然江湖中仍是传出了天微堂主殷野王受伤的讯息。
于是乎就有人开始猜测引渡,最后得出昨晚定是有人夜袭重创了殷野王,而行刺那人的武功显然是要比殷野王高强的,绝非宵小之辈。
然而,竟是真的有人敢惹到了江南第一教天鹰教头上。顿时,江湖中人一片哗然,更是不禁纷纷猜测其中缘故,又暗道莫不是江湖上又将要染上一片腥风血雨。
而天鹰教一时间忙得人仰马翻,却是毫无殷离离家线路的线索,而一些好事的武林人士,更是紧密的关注着天鹰教的一举一动,想要窥得几分其中内幕。
这厢略过暂且不表,单说殷离与芙姨一行,此二人已然离府两日有余,一路向西而行,此时正藏身在一处破庙之中。
如今她们二人出门在外,而且又要隐匿行踪,也是着实的不容易。幸而芙姨本就不是一般妇人,从之前的只言片语中拼凑,不难得知她原就有着江湖行走的经历。而殷离也并不是一般的孩童,纵然吃苦受冻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她们身处于江湖之中,又怎会平顺。其实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每个人心中的江湖都各不相同,有的人看到的是醉酒当歌、万丈豪情;有的人看到的是爱恨缠绵、百味人生;有的人看到的则是刀光剑影、尔虞我诈。
江湖在哪里?江湖在人心,注定要在恩怨情仇、刀光剑影中游走。
正值元朝末年,政治黑暗,统治阶级内部政局动荡,政府横征暴敛,民不聊生。而且种族分化严重,朝廷划分四种人等,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汉人,四等南人。
这一政策维护蒙古贵族的特权,却是表示出对被征服民族极大的压迫和歧视。殷离这一路行来,脱离了天鹰教三小姐的身份,更是深切的感受到了等级压迫,有的时候纵使你有银子却也无法忽视那种被低视的感觉。
这一日,殷离与芙姨刚行过一处崎岖的山路,又来到一片树林,她们向来都是选择相对僻静的道路,以躲避开天鹰教的眼线。
树林里行人稀少,只见到阳光透过树丫落得一地斑驳光影,明晃晃的跳耀着。忽而,闻得几声马鸣,须臾便见数拨雄纠纠,气昂昂的蒙古骑兵,这群人似有急务在身,皆是行色匆匆,飞骑驰过,在不远处留下一阵滚滚尘烟。
《重生倚天之还君明“蛛”》第十六回
只见一队队轻骑自身边掠过,扬起阵阵的轻尘后消失在树林的尽头,而那队骑兵各个打马如飞,骑术自是了得。
然而,若是讲到骑兵的话,可以说是蒙古人将骑兵战术推到了冷兵器时代的顶峰,他们擅长长距离奔袭,迂回,包抄等,把骑兵的优势被发挥到了极限。
上马则备战斗,下马则屯聚牧养。
战时他们自备武器装备出征,和平时期则又做回是普通牧民。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蒙古人往往通过大规模的围猎来锻炼部队,对于小孩子也从小就专门训练他们骑马射箭的能力。
在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蒙古人可以入主中原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近年来蒙古人的骑射本领已是大不如前,中原富饶的资源是他们渐渐忘却了他们曾经生存的本领,而这也成为了元朝走向衰落的标志之一。
殷离在暗自惊叹的同时,也发现身侧的芙姨一直峨眉微蹙,似是正在沉思,故而也静下声来,隧随其避到了一侧。
过了不大的功夫,树林内便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马蹄声渐渐远去,除却仍在空中的那如雾般的灰尘,就好似他们未曾经过一般。
殷离却是有些担心的望着自刚刚起就有些不对劲儿的芙姨,关切的问道:“芙姨,你还好吧?”
闻言其神色微微一滞,方露出一道笑容,柔声说道:“没事的,三小姐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天黑前咱们也好找到地方落脚。”
“好。”殷离则是听话的点了点头,便也加快了脚程。
待二人走出树林,太阳已然快要落山了,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幸好只走了半个多时辰,她们便隐约看到了一座村庄,又行了一会儿方进了村子。
这里的村民十分的淳朴好客,殷离她们很快就被一对老夫妇收留借宿。这对老夫妇无儿无女,只赖着种地过活,日子也十分的清苦。不过,对于殷离二人却是丝毫也不吝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