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曾经想保,却没保住的那个人。
尤记得当年他会离开京兆府,完全是他自己在人前“胡作非为”以及哥哥太子俊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那时候的他不过小小少年郎一个,想要与权势滔天的钱家和卢家对抗,胜算极小,所以那时候的太子俊就做了两个打算。
若事成便接他回来,若事败则也能保住他的这一方机会。
太子俊谋反的消息传到临州城的时候,临王借着荒唐的性子大醉了几天,而后就过上了这表里不一的日子。
白日间人群前,他还是那个好色嗜酒的临王爷,可暗地里,他凭着当初太子哥哥和母后家中残留下的势力,寻了那些旧臣,一点点的收服了他们为自己效忠,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暗桩临渊阁。
阁中四大座皆为女子,和他一样皆是表面风情万种,摇曳生姿的娘子们,可暗地里,各地的消息都统统收集了起来,这么些年积累了不少,自然也握了不少宠臣们的罪证。
尤其是卢家的,可眼下并不是什么下手的好时机,所以他原想着再蛰伏几年,又动手。
可他完全没想到,这个本来已经死了六年之久的苏家小女,竟然会活着,还以这样的身份来到他的身边。
想起这个,他就有些唏嘘。
对于苏在,他之前只是有几分喜欢却不会为她乱了大局,可现在,就看到她这么平静安稳的躺在自己身边,临王庆幸,此番荆棘之路,身边多了这个故人。
眼眶有些泛红,可看着苏在的眼神却比从前多了不少温柔。
头靠在她的身侧,酒味淡淡的传了过去,苏在睡梦中都有些嫌弃的想要推开,无奈临王却抱得十分紧。
翌日,天光大亮。
苏在是被热醒的,等她睁眼看到自己被临王一整个的给箍住了以后,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王爷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舒服。
“王爷,王爷……”
叫了他几声都没听到反应,苏在无奈,只能任由那两条大臂死死的搂着自己,若说是还睡着,这还能忍过去些,可现在醒来了,时辰就难熬了。
片刻后,她尝试着将临王的手臂挪开,几番未果后倒是将人给成功的“吵醒”了,临王睡眼惺忪的看着她,咧嘴就笑了笑。
“大早上的就在本王怀中如此扭动,你安的什么心?”
原本苏在还没理解临王这话的意思,结果下一刻就感受到了被子中的火热,脸颊瞬间的腾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
“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日后不必自称奴婢,你的身份也该变一变了,本王今日就进宫与母后说一声,将你的位分提一提便是。”
提一提?
那不就真应了秦管事的那句话,她的喜事还真来了。
苏在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晋位于她的目的而言是好事,王府的侧妃身份与娘子可是天壤之别,虽说比不上王妃的地位,可也是能上玉碟的了,于她要方便许多。
可这也意味着,她日后若是想脱身而去难度也会增大不少。
心中纠结片刻,还是报仇心切的念头占了上风,但面上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于是一脸受宠若惊的就说道。
“王爷,这恐怕不妥吧,奴婢出身普通,于王爷于王府也没什么泼天之功,晋位一事只怕不好,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只怕是会说王爷胡闹的。”
“本王若是会听外头的胡言乱语之人,也不会活得如此肆意了,你的身份怎么了?本王就是喜欢,要不是王妃陪伴多年,便是那个位子你也坐的。”
这话一出,苏在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不少。
一则,她从未想过临王会说这样的话,简直是胡闹,二则,要是让临王妃听见了只怕她小命难保,三则,她对于临王此刻的“真心”是一点都不信,因为这一听就是兴致所至,并非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若是她应了下来,怕是将后来的日子要不好过了,所以再次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
“王爷饶命,当初您就是多看了奴婢两眼,多进了几次奴婢的屋子,杨……杨氏就那般的折磨奴婢了,这话要是让王妃知道了,恐怕奴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您高高在上,做事肆意些也无妨,可奴婢便是地里的尘埃,人人皆可踩踏,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还请王爷怜惜。”
这话,落在临王的耳中仿佛有了别的意思。
是啊,他现在的势力还不足够肆意妄为,若是给了苏在太多太重的恩赏,只怕周遭嫉妒的暗算也会多上不少,于是借着酒劲也就缓了一句。
“瞧本王,酒醉了就是脑子也糊涂些,行,你不愿,本王自是不会逼你的,但若有一日你想要,那本王也定然许你。”
苏在默然并未答话,而是立刻喊了外头的人进来伺候。
方嬷嬷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多余挂了些喜色,可玢儿的脸上却有些忧愁,苏在不解,可碍于临王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结果在二人准备用膳前,方嬷嬷便告知了一则喜讯。
“王爷,王妃刚送来的消息,说是春溪院的那位杨主子诞下了一位哥儿。”
苏在这下算是知道玢儿为何愁眉不展了,可她却不以为然。
手里舀粥的动作一气呵成,很快就把一碗鱼片粥送到了临王的面前,笑着便恭喜说道。
“王府大喜,王爷大喜,府里有了哥儿,日后定然会添更多的孩子的,到时候王爷也会子嗣绵延不绝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可听到临王的耳朵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眼神中并没有太多的喜悦,而是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苏在,想说些什么,但似乎觉得不合适。
苏在看着他也觉得甚是奇怪,怎么当爹的一点都不高兴?
难不成他说不要这孩子的话,竟不是气话?
为了杨珍儿,能连孩子都讨厌上?
一时间,对于临王,苏在又有些看不大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