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脆响。
沈怅雪回过神来。他抬起灯烛,才发现灯烛的底座刚刚已经被他活活攥碎了一块。
碎片扎在手掌里,掌心中已经全都是血。
沈怅雪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将碎片甩干净后,他摸了摸头上包好的伤口。
沉思片刻,他又侧头看向院里。
宫舍院中,有一口水井。
白天不知是谁为了方便同门取用,已经打了三四桶,搁在了井边。
沈怅雪站在廊中观望片刻后,低下头,吹灭了手中的灯烛。
灯烛熄灭,沈怅雪将它放在廊外的栏杆上,出了宫廊,走入院中。
他解开了头上的白布,露出依然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的乌发在夜风中飘飘,他抬起手,拉着伤口的边缘,将它硬生生拉得裂开。
血顺着好了一些的伤口边缘淌下,又从脸颊边缘往下滴答下去。
瞧着很痛,沈怅雪却好似全然无感。他走到水井边,拎起一桶水。
他把水桶举到头顶,翻了过来。
一大桶凉水倾盆而下,全浇在了身上。
玉鸾山宫中,钟隐月打了个哈欠。
他有些发愁。
几个弟子在他跟前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不敢作声。
“你们这水平还是不太能看……”钟隐月唉声叹气道,“这个水平,进万年秘境有些悬啊……”
几个弟子羞愧地低下头,不敢抬头。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这一个月里钟隐月在闭关,他们被寄养在灵泽名下。灵泽又不能教正经的符修东西,他们就只能学最基本的……
最基本的,翻来覆去也就那点。
所以原地踏步那可是太正常了。
“也没关系吧,你都是大乘了,还有我在,去秘境也没什么大问题。”青隐说,“足够了。”
“话虽如此……”
钟隐月话刚说到一半,金玉镜突然在怀里散出灵气。
钟隐月感受到了灵气,这是有人传讯的信号。
他的话戛然而止。
钟隐月抬抬手说了句抱歉,从怀里拿出金玉镜一看,见传讯来的竟然是沈怅雪。
钟隐月愣了愣,皱皱眉,站起身来走远了些,接起了传讯。
他张嘴就问:“怎么了?”
青隐瞥了他一眼。
弟子们也望着他的背影。
不知玉镜那头是说了什么,没一会儿的功夫,钟隐月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什么!?”,随后急急忙忙地应了几声,对着那边叽里呱啦地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后,收起玉镜,抬腿就往外跑。
跑出去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宫里还有人,又立刻折返了回来。
“今天就到这儿!”钟隐月朝他们喊,“有事明天再说!我先走了!”
钟隐月跑了。
门外一阵噼里啪啦的雷响,是他御剑后又以雷术加速的动静。
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好半天,最后一同把迷茫的神情投向青隐。
“莫看我。”青隐趴了下来,淡淡道,“我也没懂。”
“……”
钟隐月急急忙忙地落到弟子们的宫舍长廊中,收了剑,连滚带爬地跑到沈怅雪的宫舍前,推开了门。
沈怅雪屋子里寥寥地点着一盏寂寞的灯烛。门一开,烛火立即狠狠一晃。
屋子里响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
钟隐月定睛一看,沈怅雪真和玉镜里说的一样,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上。
门开了,沈怅雪才竭力抬了抬身子,边惊天动地地咳嗽着,边从被子里晃晃悠悠地探出单薄病弱的上半身来。
那脸上潮红一片。
他声音气若游丝,沙哑极了:“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