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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安乐不乐(第1页)

刘有助的事情生后,改变了许多事情。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西馆的人对马文才的态度。

马文才的高傲和谨守士族规则在西馆很多人看来,几乎就是无情无义的代名词,而正因为马文才泾渭分明的态度,很多东馆生即使知道他去西馆上了课,也从未对他表现出排斥之意,很多人都认为马文才就是一种强迫症患者,入科考丙科第一没拿到,一定要去丙科争到第一来证明自己。

这种观念不仅仅学生有,连助教和讲士也都有,所以很多人都对马文才很客气,但这种客气是建立在他的实力之上的,在这之前,对于很多人来说,他就是个“讨厌的优等生”。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刘有助替马文才挡了一叉,而马文才为了救刘有助的命自愿将“天子门生”的资格让给徐之敬的风声,也传遍了会稽学馆。

在很多寒门子弟看来,即便是他们郡中的太守也见不到皇帝老爷,更别说当他的学生,放弃“天子门生”的资格就等于放弃登天的道路,何况只为了一个庶人牺牲到如此地步。

所以在他们的眼里,这样的马文才是有信有义的君子,哪怕是士人,也值得他们跟随和敬重。

而对于甲科的人来说,无论马文才把天子门生的资格给了谁,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区别,是马文才上还是徐之敬上,他们都拿不走马文才手中极有希望的那一个,相反,国子学里遇见的是徐之敬更容易出头,所以对此也抱有一种微妙的态度。

乙科学子们倒是在第二天根据这件事进行过一次“清谈”,就马文才和徐之敬的事情辩论到底二者符不符合君子之道,信义之道,听说连许多学馆里的助教都惊动了,也一起参与了进去,围观听“谈”者上百。

不过这些事,现在都不是马文才他们关注的事情。

只有他们知道,刘有助的命,还不算被保住了。

走在会稽学馆中,要去看望刘有助的马文才,矜持地向一个又一个向他躬身行礼的学生颔回应。

从昨天的事情生后,他经过的地方就像是过节似的,学子们有时候会放下手里的东西特意出来向他弯一弯腰,似乎不这样就不能表达他们对马文才的肯定和崇拜。

在他们眼中,投蛇的伏安被抓捕,鲁仁他们不需要两罪并罚,而梁山伯这个优秀的寒门子弟也因此洗清了嫌疑,再加上马文才以自己的资格换了刘有助被救助的机会,足以改变很多人和家庭的命运。

更可贵的,是他在其中表现出的气度和担当。

更别说刘有助住到贺馆主院中后,延医用药支付花用的都是马文才的钱,即便刘有助是为了救马文才而受伤,他做的已经过一个士人应该做的了,大部分士族遇见这种事,不过就派出下人或管家报答一番就完了。

但马文才并未因庶人对他表现出的尊敬和狂热,而感受到任何心理上的虚荣和满足,甚至越地收敛自己的态度,竭力不要让自己表现出对他们的亲近。

他比过去更高傲、更难以亲近,更带着不近人情的表情。

这不是一种虚伪,而是从徐之敬的悲剧中得到的教训。

马文才根本无法想象,若自己给了他们错误的信号,接下来日子里是不是各种狗皮倒灶的事情都要被堆在他的面前,一但他像祝英台一般被打上“和善”的印记,下一个“徐之勉”,会不会是他。

毕竟无论从哪一点看起来,他都比祝英台更强有力,更值得被托付“麻烦”。

他承认自己在这一点上,做不到如祝英台那般真正的“真诚”。

马文才在一路的赞誉声中,踏入了贺革的客院。

刘有助已经在第二天清晨醒了,这一次受到的伤害对他来说简直是非人的灾难他的前胸被戳了两个血洞,他的后背被打得皮开肉裂,两害取其轻只能让他仰面躺着,可是背后的痛楚却无法抑制的折磨着他,让他无法入睡,更得不到很好的休息。

他不能坐起来,也不能侧躺,疼痛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这小院不能擅闯,如果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他们经常来探望他,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下去。

马文才进了屋子的时候,祝英台正在和刘有助说话。

“伏安被学官抓了,对他做的事情倒是没有狡辩。不过傅歧伤了他,馆里把馆医调走给他治伤了,所以今天馆医才没来。”

祝英台笑着继续说“马文才给你请了医者,馆医不来,下午也有人给你换药的,你放心。”

“伏安被傅公子揍了”刘有助想起之前那位傅公子的可怕,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没生命危险吧”

“你现在还有心思管别人。”

马文才嗤笑了一声,走上前来。

“你现在是没事,你若有事,他就是杀人犯,傅歧打死他都不必偿命,最多算个自卫罢了。”

“马文才”

“马公子”

刘有助感激地想要仰起头谢他。

“你躺着。”

马文才稍显冷淡地说“你要再有事,徐之敬就白救了你。”

“我这条命,算起来,是马公子救的。”刘有助哽咽着说“若不是马公子牺牲那般大,我怕是要死在徐公子的厅堂里。”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马文才见不得男人哭哭啼啼,“我来,是告诉你,我已经给家父修书一封,说明了你救我一命的事情,等你伤好了,家父会为你举荐个差事。”

刘有助惊讶地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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