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仿佛一脸被打击的模样,扶着桌子咳了两声:“你,你……”
终于醒过味儿的徐淇忙扶住徐源:“三娘,你知道你大伯身子不好,一定要如此气你大伯吗?”
徐桃眼见微颤,眼角甚至有闪烁的晶莹:“我也不想如此,只是父命难违。还请两位成全我一片孝心!”
“咳咳。”徐源又咳了好几声,这才终于“虚弱”地站稳了,“我本来还打算集合全玉食的力量,与你一道参与九月光禄寺的遴选。如今这样,你不想为祖上荣光而努力了吗?”
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徐桃抬起眼帘,目光莹莹:“阿翁曾任职光禄寺,重回光禄寺是后辈们共同的心愿。我相信,这个心愿,不管我们谁完成,阿翁九泉之下都会很开心的!”
徐源一脸欣慰的微笑:“三娘果真是长大了。”他看向徐淇:“既是二弟的遗愿,我这个做大伯的也不再多说,三郎,你说呢?”
徐淇也叹了口气:“大哥和三娘各有各的难,如今看来,就依了三娘吧。三娘,九月的遴选,咱们便帮不上你了,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徐源点点头:“正是。”他转头道:“老三,领两位娘子进去取东西吧。”
徐桃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只是将阿耶曾经用惯的菜刀拿走后就在厨房门口等。见谢菱匆匆跑过来冲自己点头,徐桃才放下心来。
两人并肩出来,徐桃冲曾少尹一揖礼:“曾少尹,既是误会一场,儿想撤回诉告,可行?”
“既是没有犯罪之事,你们又重归和气,自是可行的。”曾少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九月的遴选,愿徐娘子一切顺利。”
徐桃笑着谢过,冲曾少尹和崔清晔提出告辞。起身时,她还快速冲崔清晔看了一眼,便往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她还听见身后徐源的声音传来:“今日多谢曾少尹调和。”
紧接着是曾少尹的声音:“徐掌柜若是身子不爽利,便早些歇着吧。”
走出玉食的时候,黄昏正落下最后一丝光,夜幕正式降临。明明不过半个多时辰的事,徐桃却觉得过了许久,此刻的心情比白日还要晴朗。她拉住谢菱的手,笑道:“这下好了,在少尹面前过了明路,咱们也不必时刻再担心了。”
谢菱也满脸笑容,拉着徐桃的手:“三娘,谢谢你。若不是你,今日我定不能脱身。”
“你本就是受了我的无妄之灾,谢什么!”徐桃拉着她的手,“我这边还有一些事,你先去阿洛家瞧瞧如何了。”
谢菱点点头:“好,你小心些,办完了事就快过来。”
“放心吧。你路上也要小心!”徐桃摸出一把钱塞给她,“买一盏灯,别摔了!”
送走了谢菱,徐桃去了对面一对老夫妻支起的小摊上买了一碗鳝丝冷陶,还用一颗糖收买了一个小孩子,雇他去玉食里面找下崔清晔,说是有人找他。坐下后,徐桃叹了口气:哎,刚才点了一桌子,竟是一样菜只吃了一口,还付了钱,真是亏啊。那一桌子,还比不上这一碗冷陶。手揉的面十分筋道弹牙,还用了菠菜汁染成了绿色,做成了槐叶冷陶的模样,十分清爽。而鳝丝是有些类似响油鳝丝的做法,不过油和芡都比较薄,倒是不腻。
她倒是忘记了鳝鱼泥鳅,明儿个就瞧瞧可有卖的,买些泥鳅回来炸酥了,阿洛正好下酒吃。再给雪娘霜娘送些去,她们也好久未见了。徐桃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一碗吃完刚放下碗,她便瞧见崔清晔和自己雇去寻他的小孩子一并从玉食出来。
徐桃忙冲崔清晔招招手。
崔清晔还在想何人找自己,正在左右观望,瞧见对面招手的人,面上一怔,忙冲身后看了一眼,快步过来,经过她身边时低声道:“随我来。”
两人避到了一棵大树的后头。崔清晔停下转头,立刻道:“你……”
“你……”徐桃也同时开口。
两人齐齐停下,四目相对瞬间,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221:05:10~2023-05-2321:5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头牛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蒸蛋羹
◎蛋羹嫩滑爽口,带着酱油的微咸滑过嗓子。◎
“时间紧迫,我先说。今日的事,多谢你了!”徐桃往崔清晔身后一看,笑容一凝,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就往他怀中一塞,匆匆转身,“有人来了!我先走了!这是报销的酒席钱,明日多退少补!”
崔清晔忙回头一瞧,玉食门口只有两盏灯笼在微风中晃动,哪里有人。他转回头,只见方才还在面前的人转眼间已经在几丈远之外。十五的月光仿佛薄纱般落下,七夕之后重新扎的花灯也挂了起来,月光与灯光交相辉映,她的倩影仿佛是一只小鹿一般轻盈。
崔清晔低头看向手中的袋子。光是一模,他就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了。他拆开一看,果然里头是一百文串成一小串的铜钱,这样的铜钱有三串,还有些散碎铜板。他的喉结上下微微动了一下,握紧了钱袋:她总是能够巧妙地顾全方方面面。罢了,她交给自己去寻林公的物事,明日一并还给她吧。
徐桃跑出一段后,见身后并没有什么脚步声,这才停了下来,回过头去。杨柳依依的河边,哪里还有长身玉立的他。徐桃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辨认了一下方向,加快步伐往付洛瑶家走去。
路边的灯很美,但是徐桃也没有空看,本来有大约两刻钟的路程,她用了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便赶到了。院门被打开的时候,谢菱气都还没喘匀:“三娘,你也太快了,我都才刚到。”
徐桃扶着她的胳膊走进去,上气不接下气:“阿洛的阿娘如何了?”
她话刚问完,就瞧见付洛瑶和付珩送医生出来。医生捋着须:“等会儿晚间再给她喂一道药。明日便吃我开的第二张方子的药,连喝两天。若是两天后还是容易惊醒,就在晚间吃第三副安神方的药,这药不能连着吃,至多两三天,若还是没好转,就带人来铺子里。”
付洛瑶连连点头,让付珩付了诊金并送医生出去。待到两人离开后,徐桃才快步来到付洛瑶身边,握住她的手:“付大娘如何了?”谢菱也来到付洛瑶的另一边,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付洛瑶左右看看,重重握住两人的手,长舒了一口气:“方才医生施针后阿娘醒过来了,阿瑛正在给她喂药。”
徐桃和谢菱都松了一口气,忙问道:“可方便进去探视大娘?”
付洛瑶握着两人的手,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可以!”
徐桃来了付家不知多少回,也曾留宿多次,但是这还是第一回进付母的房间。跟付洛瑶的房间比,付母的房间真的就十分朴素了,除了本身就有的衣柜箱子之外,基本上没什么装饰。但是尽管朴素,却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墙上还有一副字,写的草书,铁画银钩颇有大开大合之感,写的是杜甫的望岳,倒是更有一种凌云超脱,不知是哪位大师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