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学聪明了。雁姬既然虚拟出关怀新月的态度,不好直接下手。他便执着这片神奇的宝物,去找老娘。
老太太果然不防,看见这东西很是惊喜:“呀,你找到了?咦……”
她刚想说怎么是这个颜色的,但是嗅到气味的努达海已经兴奋地将她打断,一蹦三尺高:“哼,额娘,这个东西是用来害人的对不对,是雁姬指使骥远要害人的对不对?”
一头雾水的老太太当然会驳斥他,然后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
听说新月会发病,会变得没有头,没有肢体,身上全是豹纹一样的隐形,努达海睁大双眼,目露凶光,啊呀呀一声嚎叫:“这个贱人!”
老太太吓坏了:儿啊你不能激动啊,你一激动搞不好你也要发病的呀,额娘我还没有告诉你,你也有这毛病的呀,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呀。不行,我不能说呀,你这么激动我说了搞不好你要完蛋的呀。
于是纠结不已的老太太只好暂时闭上了嘴,然后去考虑是不是应该先等雁姬过来。
雁姬正在望月小筑那儿帮新月洗澡,因为水温的关系,浸泡着的新月已经渐渐苏醒,伏在雁姬怀里哭。
她大概猜到新月要说什么,让云娃和服侍的下人们退了出去,在外边守着。然后很温柔地对她说:“格格,真抱歉。努达海说,你们去跑马,结果掉进了‘土’坑里,努达海护主不力,罪该万死。你不要怕,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地跟老夫人说的,一定给你交待。”
雁姬这样说,好像很知道内幕似的,实际上她也的确清楚努达海跟随新月出去绝不会有好事,所以这样的暗示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然而又很模棱两可,不是当事人很难明白。
新月顿时警醒,把那些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要她说被努达海轻薄总是很开口,而且雁姬这话明为安抚,实为威胁。才搬来没有多久就闹出事来,对名誉总是不好的。新月作为格格总是要爱惜颜面的,凡事还是息事宁人比较好。
算了,那就不说了,新月慢慢收敛悲容,雁姬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耐心地继续擦洗,直到一切妥当,送她上床安歇。
雁姬哄着新月让她好好睡一觉,告诉她,睡醒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要胡思乱想。风水大师说老实待在家里才是正道。这种关怀给予新月类似母爱的感觉,让新月很放心,甚至开始检讨是不是自己不听话跑出去招惹了什么才导致的,她很惭愧。
哦,好累,终于没有事了。但是没有事就不好玩了,所以,努达海快来吧!
为了安抚新月,雁姬不可避免地耗费时间。老太太见她老不回来,为了拦住抽风的儿子,不得已告诉他一些事。哎呀,可把努达海高兴坏了。他觉得这是雁姬陷害他们的证据。她把天生丽质的月牙儿吓坏了,吓得不理他害怕他讨厌他,这都是她干的,绝不能饶恕,一定要找她麻烦!
于是努达海扯着额娘的衣袖,要她当证人。
老太太又不傻,当然不能干这种二百五的事,直往回赖:“不不,没有,没有!”
努达海扯啊扯啊,像拔草一样的揪着袖子不放,很快地将它“滋啦”坏了。
这样不行,老太太会生气的,老太太生气了就完全站到儿媳妇那边去了:“努达海,你给我住手,你要干神马!”
努达海郁闷了。没有人证,只有物证是不够的,而且这解药是个神药,寻常人没有见过,谁知道它是干啥用的,现在又没到发病期,又不能当场验证。
咦,有办法了哟。努达海突然想到,只要他和新月发病,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于是没有旁人可问只有娘亲可以纠缠的努达海继续厚颜无耻:“额娘,你不作证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让我发病!”
老太太坐着,向上望,布登儿布登儿地眨眼,一脸无辜,傻呆傻呆地看着他拍桌案。
努达海脸上的表情比唱戏的还丰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境里。他想了一想,不行。只有他发病那是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雁姬会逃脱法网。这样太便宜她了,好不容易逮着骥远和珞琳都没有回来的时候,这时她等于没有帮手。只要带人把她堵在望月小筑就可以瓮中捉鳖,这是大好时机,错过不会再有。怎么办怎么办!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小情儿就不能翻身为王,好吧。努达海咬牙切齿地下定了决心,为了他和月牙儿未来的幸福,将她推出去!
他屈腰半跪在老娘面前,开始摇晃她的身体,面色悲痛双目含泪地咆哮:“额娘,额娘,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新月发病,怎么样才能让她发病,快点说,迟了就来不及了!”
老太太坐着,向上望,布登儿布登儿地眨眼,傻呆傻呆地,一脸无辜,然后身子一歪,向前扑倒,又装晕了。
祸起萧墙
这下努达海总该消停了吧?不能。
虽然老太太晕了。但是骥远回来了。于是这又让他找到一个突破口。他拎着骥远的领口,对着他吼,逼迫他叙述怎么样才能教新月发病。
多么振聋发聩啊,可怜伏在案上装晕的老太太,没有人管。
终于雁姬推开紧闭的门,一声冷哼便让他们静了下来。
由于雁姬瞧了瞧骥远身旁的塞雅,这轻视的一眼很有暗示性,使得努达海不得不松开了手。在尊贵的格格面前撒野是吃力不讨好的,虽然是家务事也没权利这么张狂。
珞琳很高兴是额娘来主持大局,有人做主当然要讽刺几句。她早就看不惯努达海,身为女儿才不得不一直隐忍。如今额娘在此自然没什么好怕,更何况还有塞雅。她便嗔怪着对雁姬撒起娇来,当然这话是说给努达海听的:“哎呀,额娘,你再不来,阿玛都要和哥哥吵起来啦,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生气当然是为了心爱的人。
显然新月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雁姬,而是努达海。什么内情都不晓得的新月,倘若努达海疯疯癫癫地拉着雁姬去见她,只会引起反效果。而且新月吓得晕厥了,是从半路被努达海抱回去的,这事已在家中引起很大的震动。
现在如果努达海为了一己私利不管她的健康硬要再度惊动,只怕新月会更加避之不及,还有可能去向太后告状,再则塞雅格格还在这儿,难不成真叫人看笑话么?
珍贵的机会就这样溜走太可惜。在尊严和爱情之间挣扎着的努达海终于还是舍不得。他的脸红透了,手握成拳青筋暴突。沉着嗓子说:“雁姬。我有事要和你谈。”
这样在屋子里的人就必须得避出去了。不对,这儿是卧室。是他们两个应该避出去。谈到正事,努达海终于肯正常一点儿,现在局面和开始时不同。他所想的那些必然要推倒重来。
自始至终他都在被自己的一厢情愿所激励着,常常忘却新月心底早就没了他的影子。不甘也好,痛苦也好,都是一个人的事,没有人分担,着实很痛苦。他又怎么能教另一个人快活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