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你这袜子潮的!”怎么能让她把脚拱着被窝里,福临躲下了床,两个不穿靴的人就这么你追我赶,倒有几分情|趣。
“行了行了。”福临伸手:“吴良辅吴良辅!”
吴良辅进来,笑着把这两双臭靴子端出去,另一边,赶快架火盆焚香给他们烘脚。
靠坐在一块儿,两双脚向前伸,你碰我一下,我也要碰你一下。碰来碰去,脚尖挠脚背,脚背碰脚心,十足的甜蜜。星星的火在眼前跳动着,从人到心都是暖的。
腊月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看在眼内,什么也没说,端着行了个礼:“皇上,皇后……”
慧敏的反应最快,福临正吧唧一口啃她脸上。这一声唤像提醒似的,羞得他满面通红。正了正嗓子:“哦,来啦。坐,坐。”
“谁挨着你坐啊。”慧敏轻轻踢了踢,他懂了:“鞋,鞋!给我换双鞋!”
把自己收拾好了,才好意思去评判别人。腊月今儿穿的是选秀时的那身杏红,一下子就把福临带回当初的记忆。像蜜汁般芬芳的甜笑让他不由自主地贴近了她,伸手托起心前的挂件:“是不是上回我给你的,嗯?”
这只形如蝴蝶的翡翠虽然小了一点,却是娇艳欲滴要嫩出水,而且是皇太极在世时赏的。戴着它,勇气和身份仿佛都提上来了。
腊月很紧张,福临低头看她,靠得这么近,她的心都快了几拍。
轻轻的嗅,他像在闻她身上的香气:“这什么味儿?”
“哦,是这个。”皇后就在旁边,腊月一边欣喜,一边担心。想想还是舍不得放弃,她背过身,把腰边的香坠拽了下来,托在手心:“给。”
“好香。”清凉的味道真让人心旷神怡。福临很高兴:“哎呀,舒服多了。”
伤风的人,鼻子不通是最难受的。难题既解,他怎能不投桃报李,伸手便牵:“来,过来坐。”
皇后就在一旁看着,腊月看见她笑,就僵了。
“哎呀,她不生气。”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福临却想试试,他看着慧敏,不无试探地开玩笑:“生气,咱也不怕。”
是不怕。慧敏看着他们,抬起了手。福临马上退了一步。等发现她只是在摸自己的头发,他囧了。
腊月不能避免地笑出声来,她赶快拿帕子掩着。
“真好啊。”随着这一声,太妃尖细的声音响起来,却是恭维:“皇上,这才是后宫和睦呢,您的福气啊。咱们皇后,也变得这么大方了。”
她说着,脚下也不闲着,她走过来,就拉这二人的手。把腊月和皇后手拉在一起,配上她那句恭喜,言中之意,真是阴寒至极。
明明是太后才该有的动作和立场,教这个人拿捏在手中,就成了攻击的武器。
长长的指甲,扫过手臂,冰凉的指尖摸上来的滋味,磨蹭得像蛇皮。腊月维持着笑脸,心里却很想跑。
慧敏大方地笑着,抬起另一只手,反扣在太妃的手背上:“您说得对,我是要大方点,不然,就辜负了皇额娘和您的教诲,成天吵吵闹闹的,就算皇额娘不怪我,您也要笑话我的。”
“皇后,您严重了。我哪敢管您的事儿。”后悔了,早该料到,在慧敏面前想捞到便宜,那是很可能要把自己也损了的。太妃赶快改口,另寻良机:“我老啦,别的能耐没有,就是嘴馋,今儿是您做东,我可要不请自来啦。”
“哪儿的话,今儿您就是不来,我也要去请的。”隔壁在布置,慧敏想想还在再等一会儿,先招呼吧:“您先坐儿,用点茶点。”
太妃低下头,看见福临穿着薄底的鞋,问过缘由,突然有了主意。
“不成,我还得留着肚子吃火锅呢。哎呀,我都闻见羊肉的味了,呵呵。嗯,你们聊,我先过去看看?”
她于是这么说,然后就要走。她要走,谁能拦。过了半柱香,太后也来了之后,宴会开始。
热闹倒是很热闹,只是,是假热闹。太妃总是要借机找点刺,说的话,永远要藏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