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一个黄金的外皮里面却是白玉般内馅,加之豆芽去腻,正好抵了外层的油腻。一个看着如同羊脂白玉,而里面透着金黄色的笋丁,肉臊给冬笋提供了油脂,而多余的油腻又让香菇给吸收去。跟煎饺相比起来,别有一种美味的口感。
相形之下,一碗清汤飘着几丝细细的豆苗显得朴素多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都是早晚的事,这回不就是打着藩大夫人的名义去相看嘛。”韶华吃饭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把桌上两碗一碟给扫空了。韶华摸了摸肚子,觉得只填了三分之二,哀怨地望了初荷一眼。“初荷,我还没吃饱,还有没有其他可以吃的。”初荷摇了摇头,“辰光不早了,再过多一会儿,夫人她们一回来就要上午膳,您早上吃多了,中午指定吃不下。等会我给您削个梨吃,刚从山里摘来的,可甜了。”
韶华无奈,只好点点头,“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害羞,什么相看,谁去相看?”
初荷瞥了她一眼,一副显而易见的表情,“自然是三娘子啊。过了这年,三娘子就十六了。如今要是定下亲事,明年端午一过,人家就可以抬花轿来娶。要是等到开春,怕得熬多一个春节,一般人家说亲相看,都不喜熬两个春。”初荷今年已经十四了,明年就及笄。“要真定下来,过了年,书语或者含章就得一个先行过去。”
“为什么?”韶华一愣,这是什么规矩,她怎么没印象。
初荷只当韶华是在乡下长大,不懂京里规矩,宽了性子与她解释:“别的地方有没有这规矩,我不知道。不过京里,但凡是富贵人家都这么做。娘子十五十六就开始说亲,定下亲事三个月内就送个娘子贴身的丫鬟过去,美其名是帮娘子打扫屋子院子,其实就是替看住郎君,不让他生出旁的心思。而且这送过去的丫鬟十之八九是要收房的,早些过去,也好收拢一下夫家的人。”
“这还不止呢,有的富贵人家是送了好几个,说是拿定,没过门,可也差不离。要是在娘子过门前,郎君屋里惹出些旁的事,对娘子也不好。所以索性送自己的丫鬟过去,横竖是自己的人。”幼菡说的时候,脸颊微微红了一下,她和初荷其中一人将来也会先行去替韶华守着未来郎君。
“这般麻烦,自己早早嫁过去不就好了!”韶华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对啊,我记得姐姐……我是说大哥哥成亲时,定西将军并没使人送丫鬟来。”不但没有,而且是李家写信前来借问,定西将军辛茂山刚表达了意向,信还没发出去,李家就让人陪着李斯晋亲自前来。
辛茂山一看李斯晋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对李阁老也敬重钦佩。当下就同意了这亲事,甚至连那一年的待亲都免了,直接让李家抬花轿把女儿娶回去。虽说李斯晋的婚事确实是事出有因,定得比较急,可初荷刚刚所说的规矩韶华一个都没听过,哪怕到皇帝赐婚的时候,她也没经历过。
“那不一样,咱们大少爷可不比其他富贵郎君,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定西将军自然放心。”幼菡有些不以为意。
初荷看了韶华紧皱的眉头,想了想,道:“五娘子是在担心什么?”
被这么一问,幼菡也急忙敛了情绪,跟着道:“五娘子放心,将来有我和初荷会帮娘子看着姑爷的。”
就因为这样才更不放心。韶华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道:“我怎么听说许多人家都没有待亲,直接把娘子嫁过去的。”就算再熟悉的人,对于自己和将来的丈夫来说,都是外人。
初荷点点头,算是默认。“这也是有的,过了十六岁再说亲,也就没有待亲这一说。有些待亲时间没到,不巧家中老人过身,百日内也要紧着完婚。按老传统来说,一来是考验郎君的真心诚意,二来娘家把娘子养了这多年。这么嫁出去总是不舍,便要求留多一年,慢慢就变成待亲了。”初荷慢条斯理地说,还不忘手中的活,“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的,到时京里的大家娘子个个都这么做,也就随了大众。只不过,待亲的娘子也不好过,没定亲之前还能出去游玩。拿定以后,娘子除了自家人,谁都不能见,更别说出门了,每天就在屋子里赶做嫁衣,这样才显得大家闺秀。”
听完初荷的话,韶华心里才好受一些。若是自己要嫁人,还得先把丫鬟送过去给丈夫暖床,那她宁愿不要丫鬟。再说了,她现在正头疼怎么出门去。无端端地,她得等多两年才说亲,到时也不知严家少年娶亲没有。
“这么说,三姐姐今日是拿定咯?”放下了自己的心事,韶华也忍不住八卦起来。那夜追问起绾华,她红着脸就是不说,只道她全听母亲安排。
一个摇头,一个点头,看得韶华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听了韶华的话,两人对望了一眼。结果点头的人变成摇头,摇头的人却点了点头。看韶华没好气地板起脸,幼菡开口解释:“五娘子,这拿定哪是这么容易说定就定的事。拿定跟下聘差不多,也是要敲锣打鼓,正正经经地来的。只是,如今有好几家夫人都在借问三娘子,我们也不知夫人心里定了谁,只听说今日是约了去藩国公府见面,想来是定了人选了。”
初荷和幼菡都是从凌氏屋里出来的,所以打听起消息,恐怕比绾华这当事人还要清楚。
“这么说只能等她们回来了。”韶华显得有些失望。“我还以为阿娘心里早有人选了呢。”
初荷掩嘴轻笑,“好女百家求,夫人自然也要为三娘子多掌眼。一等五娘子行了筓礼,夫人又得忙碌起来了。”韶华双手抱头,哀怨地将脸埋在桌子上,却被初荷和幼菡以为她在害羞。
“五妹妹,这是怎么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来者是客
韶华闻声抬头,正看见燕绥笑意吟吟地走进来,一身五彩缂丝衣裙将她打扮得 无比。头发松松绾了个朝天髻,发鬓间斜斜插了一支镶红宝石累金丝华胜,脖子上戴了一个硕大的东珠项圈。听崔妈妈说过,燕绥和其琛的父亲虽然排行第二,本也不算顶尖的人物。但读过书,考取过功名,虽然是个附生,在家族里也够扬眉吐气了。
而燕绥他们的母亲是在丈夫科考的时候病逝的,族里耆老可怜一双年幼的儿女会影响考试,便送到宗里寄养。燕绥聪明乖巧,颇得族长欢心,而以琛又爱读书,让宗亲耆老们看到了刘家未来的希望。相比之下,他老爹而立之年才得了个附生,以琛未及弱冠已是禀生,这无疑让他们都兴奋起来。
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兴许刘家也能像李家一样,出个状元探花之类的。
当然,他们并没想到,李家比他们早了几代人在研究科考的事。在李阁老之前,已经出了两代秀才,一代举子,才有后来的优良基因。刘家这时才想要策马急追,与李家齐驱并驾,恐怕最快也要等以琛的孙辈来完成。但所谓世姻,也不仅仅只有联姻而已,比如生意上的互相照拂,比如官场上的相互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