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妩媚轻启朱唇:“你不像你了,骆银瓶。”
骆银瓶满脸困惑,努力回忆和搜索,可确实不认识赵妩媚这么个人,便客气地问:“敢问赵娘子可改过名姓?”
“赵妩媚,行不改名,坐不更姓。”
骆银瓶虽困惑尚在,但松了口气,她确定不认识赵妩媚。
赵妩媚却侧首过来,用很坚定的语气道:“我认识骆姬。”赵妩媚笑起来,仿佛四季的花都开了,“六年前,舅家领我去看了场《凌波》。台上独舞的你窈窕婀娜,艳若桃李。风姿绰约,绝代佳人。”
赵妩媚叹了口气:“那时我才十一岁,回去后一夜未眠,立下志愿,长大要做似你般仙姿玉貌,肆意痛快的人……”
赵妩媚似乎还要往下讲下去,骆银瓶却打断她:“哈哈,都是过去的事了。”
一阵沉默。
天太闷了,身上粘腻,会让人有种脏兮兮的错觉。
骆银瓶以前听人指导过,当聊天找不到话题时,就聊狗,不会错。于是她便开口:“我家有只小狗唤作‘金乳酥’,极其可爱聪明,也特别,他是有眉毛的,可以做出各种表情,心事都写在脸上。”骆银瓶讲完,瞧着赵妩媚尬笑。
赵妩媚道:“我不喜欢狗,我喜欢猫。”
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赵妩媚竟主动开口解围:“为什么起名‘金乳酥’?”
骆银瓶笑道:“因为是正吃着金乳酥时遇到他的。”
赵妩媚似莺似燕笑起来:“那伯母生见风消时,是不是也正吃着‘见风消’?”
见风消是源自洛阳的吃食零嘴,把糯米捣成粉,和酒酿、蜜糖一同混着揉成薄皮。先在炉上烤一下,然后挂起来晒干。到了要吃的时候,烧热油锅,把晒着的薄皮取下来,下锅过一道立刻熟了,炸得又甜又脆,入口即化,见风若消。
骆银瓶道:“正是如此,赵娘子冰雪聪颖,一猜就准!”
赵妩媚闻言,笑得愈发大声,好些人往这边眺过来。见赵骆二人正谈笑风生,不乏神情复杂的看客。
赵妩媚停了笑,仍在喘气,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最喜欢吃见风消,可惜这些年京师里卖得少了,有一两年没吃着了。”
骆银瓶低头含笑,心想见风消这趟跑亏了,没听着这话。赵妩媚问骆银瓶笑什么,她却摇了摇头。
“排练了!”随着一声呼喊,散开的人群慢慢聚集,骆银瓶和赵妩媚也去排练去了。因为有了交流,这回对戏两人都更放得开了,恶嫡女欺负庶女女主的剧情被两人演得血淋淋,惨凄凄,一旁观看的有好几个人都想上去揍骆银瓶了。
排完下戏,还有人上前去安慰赵妩媚,让她别怕,出身不是错。赵妩媚被逗笑得直不起腰。
赵妩媚走了,可骆银瓶还不能回家,韩月朗仍担忧新人做不好,命她同自己再对一遍戏。
零零星星,明月剧院里还有些没走的人,和住在剧院里的人,这会都悄悄躲到柱子后,栏杆后,偷瞧。骆银瓶一回头,他们就把脖子缩回去,隐身。
骆银瓶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围观,但她心想,反正黑都黑了,谁还在乎越描越黑。只要她心里没有鬼就够了。
这么想着,同韩月朗一对一认真讨论起对手戏来。
该用力的用力,要浮夸的浮夸,笑是真笑,哭是真哭。
骆银瓶双手托腮,样子滑稽,星星眼直勾勾盯住韩月朗:“公子,奴家喜欢你!像喜欢天上星星,喜欢水中月亮,难道你不也是这样爱着我,喜欢我吗?”
韩月朗哆嗦着要逃:“非礼,简直是非礼!”
骆银瓶一个大跨步拖住他,扑压上去:“公子,公子你别走呀!”哗啦,韩月朗袖子被她扯下半截。
旁边围观的娘子帮事们都在笑,说幸亏只是袖子哦,不然郎君胸前春光全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