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醉:“大哥,你心里其实是想画什么啊?”
“一个女子,在跳舞。”
朱大醉不解:“你画女人跳舞作甚?想看跳舞啦?给你叫几个舞姬……”
“不用。”韩月朗拒绝道。
“那你画女人跳舞作甚?还有荷花,什么心思,嗯?”
“懒得告诉你。”
“嘿,你这人,求人的时候客客气气,现在用完就懒理我了?”朱大醉找韩月朗抗议,韩月朗提壶自罚三杯,向朱大醉致以歉意,却仍不告诉他画这些做甚么。
夜深沉。
韩月朗带着醉意归家。
老张扶他进房去,伺候完梳洗,韩月朗道:“你先退下吧”
“喏,郎君早点歇息,郎君身子强劲,老夫人才能放心。”老张嘱咐一番,才带上门离去。
韩月朗房里有个五抽的柜子,他走到柜子前,拉开第三个抽屉,里头有一幅画轴。许是时时拂拭,展开的画卷一尘不染。画中绝色女子水袖舒展,在遍开荷花的水面起舞,飘飘若仙。
凌波仙子,宛若惊鸿。
他画荷花,画女子跳舞,将两画重叠在一起,便是这幅失传已久的《凌波图》。
“骆姬一舞天下闻”,他是知道的,也曾亲眼目睹。
十五少年郎,吊儿郎当,嘴角还叼着狗尾巴草呢,就混入群芳大会的终选现场。比赛已经进行到一半了,看过一场舞,觉着不入眼,冷哼一声,打算离去。却闻《凌波曲》起,少年韩月朗止住脚步。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倒要看看是何人敢跳?
韩月朗抱着一颗不看好的心,瞧见骆银瓶广袖一抖,抖起的都是风,风吹起他心湖的涟漪。骆银瓶的眼睛永远闪亮,美丽灵动的少女,激起少年郎内心的懵懂与好奇。
仔细辨认,竟是相识故人。
这位小姐姐,他是认得的。
前些年老爹领他去过一回龟兹。
去时欢欢喜喜,好奇期盼外朝天地。
真到了龟兹却受不了了,天干物燥,不仅嘴唇开裂,还流鼻血。
异地异乡,天天吃烤羊大饼,光吃这一项上就思乡。可在龟兹,黄皮黑眼反成异类……可把韩月朗郁闷地。
直到某一天,遇着个女孩儿,背对着韩月朗蹲着,似乎在挖着什么。他瞧她发梳双髻,汉女打扮,顿感亲切。
韩月朗轻轻拍女孩肩膀,女孩回头,黑眼睛黄皮肤,果然是汉女,而且眉目如画,比镇上的龟兹女孩都好看。不,她是他见过最赏心悦目的女孩儿。
女孩却在上下瞟过韩月朗后,嘀咕道:“丑孩儿。”
她没礼貌,但他不在意,打心眼里喜欢她。问她在做什么,是否需要帮忙?
女孩说,她的瓜灯埋进沙子里,扒不到了。
韩月朗不解:“瓜灯是什么?”
“把小瓜中间掏空,能放半截蜡烛,风吹不进去,长燃不灭。”
“哦,那我帮你找!”韩月朗帮着扒,沙子磨手,久而久之,轻微破皮。好在找着了瓜灯。女孩欣喜不已,连声道谢。可女孩离去时没留姓名,镇上商队多,今日住明日走,找不见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