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長風靜靜看著她,琥珀色的眸子看起來堅硬又哀傷。
「你換了個理由,」她輕聲道,「和昨天的不一樣。」
聞人歌語塞,然後強調,「兩個都是真的,只是側重點不同。」
柏長風低垂著腦袋,想了想,點點頭,「大概吧。」
「那,回答我一個問題好不好,最後一個問題,」她蹲下身子,平視床榻上的人,眸中有些期冀,「我們彼此之間,是有些好感的對吧。」
聞人歌愣愣看著她,從她清澈眸子的倒影中看到了髮絲凌亂面頰蒼白到病態的自己。
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和酸澀瞬間泛上心頭。
不應該吐露出的答案被她狠狠壓回了胸膛。
她仿佛看見了一個個裹著黑色大衣胸口戴著白花的人,他們零零散散站在安靜的大堂內,像是昏沉冬天落滿了積雪的黑色枯木。
「柏長風,你是聽不懂別人的言外之意嗎?!」她一下子顧不得說出過於尖銳刻薄的話後把人氣下山該怎麼哄回來了,就像是驟然豎起了渾身尖刺的刺蝟,盯著柏長風鼻尖,一字一句,「既然委婉的你聽不懂,那就用最直白的吧。」
「抱歉,我不喜歡你。」
她逼著自己不去看柏長風的眼睛,而是只盯著人驟然開始急促顫動的鼻尖。
「……我知道了。」那聲音蔫蔫的,有些發抖。
柏長風默默起身,手臂依然穩定,端著碗,又在桌上放下第二顆蜜餞,轉身走了。
聞人歌脊背筆挺著,直到關門聲響起,她才驟然像是泄了氣的河豚一般,倒在床上。
被子一蓋,窗簾一拉,她開始睡回籠覺。
只是那下意識蜷縮成一團的姿勢和緊攥著床單的手,彰顯著她並不平靜的心緒。
……
只是接下來好幾天,柏長風依然會像沒事人一般定點出現,也不逼她喝藥了,只是探查一下身體情況,查完就走,不多說一句話。
在臥床休養一周後,聞人歌也終於恢復了正常生活,寫寫文章,研究研究地圖,擺擺沙盤,巡視巡視軍隊,不斷鞏固著這個不斷向外延伸影響力的小小政權。
自然也免不了要晚上看書,偶爾工作到很晚。
每當這個時候,某個熟悉的身影就會牽著狗在她院子附近轉悠,直到盯著她房間燈光暗下去,也不管黑豹是不是困得打哈欠,就這麼固執地釘在那兒。
聞人歌有一次卡得寫不下去了,看著這人就來氣,推開窗,瞪著她,直接蹦出一句,「不用你管!」
這個沒有前因後果的句子落到柏長風耳朵里,她倒是淡定,淡淡道,「我只是來確保山寨的核心不會再猝死一次。」
聞人歌被這公事公辦的語氣哽住,莫名開始生氣,然後怒極反笑,「怎麼不見尤拉西斯來?」
「好,以後我和她輪班。」柏長風答應的很快。
聞人歌又被哽一次,深吸口氣,分幾次緩緩吐出,恢復了冷靜,溫聲道,「我的身體我清楚,沒關係,你們忙你們的就行。」
柏長風搖頭,「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