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對?」黎予說,「男老婆。」
何懷遠哦了一聲。
「我看見我師祖飄在窗戶旁邊,我說師祖你怎麼還沒輪迴,他說死小子,我不小心又死了。」
「哈?」
黎予剝橘子:「怎麼了?」
何懷遠聲音里還帶點哽咽:「我以為是那種展開,怎麼是這種展開?」
黎予從床頭抽了張紙。
何懷遠伸手去接,結果黎予只是擦擦手上的橘子汁。
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黎予拿起抽紙袋放進他手裡。
「自己擦。叔叔是同性戀,不知道防著點。」
黎予清了清嗓子繼續:「我說師祖,這怎麼還能不小心,我師祖說,也是,都是命運的安排。」
何懷遠說:「叔叔,你這個雞湯編得好假。」
黎予說:「沒大沒小,我才二十六,叫哥哥。」
江瓏和何懷遠異口同聲:「你自己讓他我叫叔叔的。」
「這不是想占便宜麼。」黎予說。
「然後我老婆聽見了。」
「等等?」何懷遠舉手打斷,「怎麼還有你老婆的事?」
「他睡我身邊啊,倆人都冷,都跟篩子似的抖著呢。」
「我老婆趕緊把我抱住說,黎予,你凍出癔症了?我說沒有啊,我是陰陽眼,我沒告訴過你嗎?」
何懷遠狐疑地看著他。
「然後我老婆確定我得癔症了。大冷天,外面呼呼颳風下雨,我們屋裡連把傘都沒有,我老婆也沒法出去喊人。」
「我跟他說,沒關係,生死在天,都是命運的安排。他說你也沒發燒啊,我們叫救護車好不好。」
「你口中最正常的人類原來是你老婆。」何懷遠說。
「兩隻貓也凍得咪咪叫,我就下去把它們抱到被窩裡。」
黎予把剝好的橘子整個吞掉,然後說:「我老婆以為我得了腦炎,傻了。我怎麼跟他解釋我真的是陰陽眼他都不信。」
「後來呢?」
「我跟他說,那天我跟他搭訕是因為他爸媽還在旁邊看著他呢。我看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就走過去邀請他一起玩貓了。」
「屋裡黑燈瞎火的,兩隻貓在被窩裡拱來拱去,他痒痒肉比較敏感,笑得直抖。」
江瓏一直看著他,哼了一聲,轉過頭。
黎予靠在椅背上說:「他死的那天,我在辦一個案子,離那個地方只有不到兩公里。回程的時候聽說有事故堵車,還繞了道。」
「然後醫院的同事給我發消息說,他死了。」
病房裡的空氣像是冰一樣凝結了。
黎予說:「我那天才突然搞明白,他那次可能壓根就不是在笑,是哭得直抖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