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地一声,腥臭液体夹着肠胃脏器浇了江暮云满头满脸。
巨大的惯性让狼犬身体直直摔到了刚刚找回神志、正捂着脑袋摇摇晃晃预备起身的赵家昊身上,差点儿没把他再压晕一次。
等赵家昊回过神时,那条狼犬正大睁着双眼死死瞪着赵家昊,被劈开半边的狰狞大嘴一张一合,尖锐犬牙上沾染的血迹和缺口都清晰地展露在赵家昊眼前。
它的四肢甚至还在抽动。
赵家昊魂差点没飞出来,下意识把枪管子都塞进狼犬嘴里了,砰一声枪响过后,它最后的挣动也停下了。
“呕——”
狼犬的胃刚刚好砸在她脑袋上,江暮云即使带着口罩,也遭不住这种程度的腥臭味迎面痛击。
江暮云侧过身干呕一声,却不想嘴一张开,舌尖就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那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黏腻恶心的气味一般。
江暮云伸手在护目镜上扒拉出一块儿空档,再摸摸自己的口罩,口罩上全是黏糊糊的红黄黑三色交织的液体,甚至还有小半根被消化得手感绵密的手
指头。
这回她连干呕声都闷在了嗓子眼儿里。
江暮云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爬起身后用短匕把在身上的脏器全部挑出去,随着啪嗒啪嗒脏器落地的声响,江暮云紧绷的神经终于略略舒缓了下来。
她小心谨慎地就着雨水把手冲洗干净,然后才摘下糊满了粘稠液体的口罩和护目镜。
口罩是不能要了,护目镜倒是洗洗还能用。
江暮云踮着脚尖从周遭一片血污泥泞中跑出来,摘下手腕上缠着的绷带,稍微搓洗两下后拿着一团绷带当毛巾,拎着上衣下摆兜一兜水,就着这点儿兜在衣服里的雨水擦擦脖子擦擦手。
冬天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们都不缺水,江暮云也就没再频繁剪头发。
她现在的头发大概有个一两寸,不算长但有脏东西浸到头发里也挺难处理。
刚从生死边缘走了好几遭,到现在心跳都没能平复下来的王词,就眼睁睁看着江暮云弯下腰,借着雨势开始洗头了。
王词一时心情复杂。
江暮云没空照顾王词的心情,她正在她对着手上一团脏兮兮的绷带为难,不知道要不要用它擦头发。
及时赶到的郑湘把她拉进店铺里,并递上了一块干净棉布。
江暮云松了口气:“感恩感恩,救了大命了。”
王词心梗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开口道:“您说趁着雨没停赶紧动手……是这原因啊?”
江暮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不明所以地问道:“不
然呢?”
王词语塞,把“你这人怎么这样”这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江暮云拎着衣领抖抖衣服,示意他看清楚她衣服上还没冲洗干净的血迹,说话时都带着股不可置信:“感情下刀子遭罪的不是你是吧?不趁着雨还没停赶紧动手,我被这劈头盖脸一通浇,你给我弄水来洗干净啊?”
江暮云点点院子门外那一滩脏器所在的方向:“你不会是要我顶着那么一堆东西走回家吧?你还是人吗?”
江暮云满脸的震惊和谴责,郑湘还在一旁默默帮腔:“确实挺不是人。”
这支第三小队刚刚死里逃生,正是对江暮云等人好感爆棚的时候,当即就有人拉了拉王词的袖子,小声道:“队长,你真挺过分的。”
王词满脑袋都是问号。
我说什么了?话不都是你们说的吗?关我什么事?我怎么了就挺过分的!
王词忍了又忍,连着深呼吸几下,拍拍他队里那个二傻子的肩:“乖,你先过去,关怀一下我们另一位大恩人。”
还不知道自己被自家队长擅自冠名的二傻子点点头:“对对对我差点忘了,我这就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说着那人蹬蹬蹬地跑向了边上正被秦时武拉着检查伤口的小白。
小白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有王词和赵家昊俩人给它打辅助,小白最多也就是被那条狼犬的牙剐蹭一下,或是在被扑倒的时候挨了人家爪子几下戳。
也就是这会儿它
掉毛掉得差点斑秃,所以看着伤口挺多挺吓人,不然对于小白来说,这点儿伤它自己都懒得搭理。
现在它呜呜咽咽地赖在秦时武怀里娇娇柔柔不能自理的模样,主要还得赖江暮云。
谁让江暮云进门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咱家白要是没秃也不至于受这份气。就小白冬天那个发量,不说刀枪不入至少也能让它一嘴下去半嘴毛,哪能像今天这样口口到肉的。”
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毫不在意这身伤的小白,被江暮云一句话气得眼泪水都快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