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夜我害你落水,自食恶果之后,你拉住了
我,明明自己都弱小得可怕,却仍然用尽全力将我往岸边拉扯。”
用尽全力……
救他……
嘴角微扬,帝王小心翼翼地抬手,碰到小姑娘的脸颊:
“其实那夜守着你,只是因为愧疚,我上位以来骄矜自傲,不想却在你身上栽了跟头,憋着的一股闷气让我只想和你两清,换句话说,那夜照顾你,只是因为愧疚。”
明明那么残忍的话是自己说出来的,可怀里的小姑娘还没有动静,帝王就先忍不住红了眼。
破釜沉舟一般,亲手揭开过往血淋淋的现实:
“明明那夜过后,我打算放过你的。真的,下令禁足,只是我不想让你牵扯前朝的恩怨……可那日在院里,你弹琴,引我前去,你的心思透彻,突然让我产生了破坏的冲动。”
他就是坏到脚底流脓了,自己一路踩着尸骨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掌握天下生杀大权之后,只想拼命用暴戾掩饰自己骨子里的自卑。
他讨厌她给他带来的狼狈,更讨厌她一个养在寺中的大小姐看透了他的心思。
所以他恶劣,阴险,坏心眼地又把她摆到明面上,摆到所有反对想要拉他下马的人面前。
“那日的宴会,砍了越国公主的一条手臂,也不是我保护你为你出气,只是我故意做给越国,做给反对我的那些人看,我就是在利用你吸引那些人注意力。”
帝王红透的眼尾才像是受了委屈的那一方,心口闷涩酸胀
得可怕。
其实不全是利用,宴会上,看到她的游刃有余还有卸下伪装满心的欢喜,他承认他生出了嫉妒。
嫉妒她明明娇憨如稚子却也如那些畏惧他厌恶他的人一般,不肯在他面前露出真诚。
所以放任辜敏挑衅。
可看到辜敏使坏,那一刻莫名翻涌的愤怒和担心却也不是假的。
出手是本能。
怀里的小姑娘似乎放轻了呼吸,脆弱得不堪一击。
帝王惨白着唇瓣,小心翼翼垂眸,攥住了小姑娘冰冷的指尖:
“还有,我早就料到越国叛乱,所以上元节那日,我故意出宫,放松宫门守卫,让越国和戚国的人里应外合,盗走军事部署。御驾亲征,城池失守,假意失踪,所有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所以所有的所有,都是算计。
自以为运筹帷幄掌控全局,却不想,她的一腔孤勇却让他几乎满盘皆输,溃不成军。
她是他的预料之外。
却是预料之外的惊喜。
浓密的长睫微垂,像是等待审判的罪臣,帝王指节微蜷,呼吸渐弱。
怀中的小姑娘身体有片刻的僵硬。
随后却更像是一个旁观者,默默无闻地听着他所有的阴险算计。
其实那夜月下,她抚琴引他前来,心思之通透就可以窥得。
帝王垂眸,似有感叹,嘴角却无力垂下:
“是知道的,对吗?”
他的小贵妃素来都是心明眼明大智若愚的,娇憨纯厚,却心思透彻。
无论是面对太后,还是骠骑将军
。
“嗯……”
无措地揪紧了身上粗糙的衣角,小姑娘指节泛白,低着头也不制止帝王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