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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頁(第1页)

「是啊,元朗兄,我們大家都說了,你說一下也沒有?什麼吧?」

「哎呀,人家文家可是大族,能跟你們這樣,人家問什麼就答什麼嗎!那不?得擺個譜,端個架嗎!」

「可這事關我們所有?人的安全啊!」

「就是啊!我管他什麼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呢!」

時間已逼近凌晨,考生們白日裡溫書,到現?在已然是強弩之末,打著哈欠強撐了。然而?,這文元朗還是油鹽不?進?,隻字不?語,八棍子打不?出個屁來,考生們又氣又急,卻也拿他毫無辦法。

「你回來的時候,已經早過了宵禁的時間,京畿重地,春闈將至,你趁夜而?行,所圖為何?,確實很難解釋。」一直腰板筆直,端坐在角落裡的柳七突然發?話了,她的面色極為嚴肅認真,毫無威脅恐嚇之意,說出的話卻字字扎中文元朗的肺管子:「如果我們將今夜之事,據實上報,只怕你就參加不?了這次的會試了。」

沈忘眸光一亮,有?些驚喜地向?柳七看了一眼,行事古板的柳七何?時也學?會了這般恫疑虛喝之道,當?真是近朱者赤,他便借著柳七的話頭,又添了一把火:「文兄,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文家自古家風嚴謹,可不?能因此而?受到牽連啊!」

文元朗像被火撩了般猛地抬起頭,看向?沈忘的眼神中已經汪著水汽,他終於艱難地開口了:「讓我說……也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文兄,你講!」霍子謙喜形於色,猛地站起身?,卻被腳上的疼痛一激,又咣當?一聲坐回到椅子上。

文元朗抬起一隻手,顫抖著指向?沈忘:「我只對他說。」

不?消片刻,眾人便都識地離開了房間,房間登時變得空曠起來,似乎說話都有?了回音。

「元朗兄,你現?在可以說了吧,何?故錦衣夜行?」沈忘彎著眉眼,口氣溫和得如同哄勸叛逆的孩子。然而?文元朗的回答卻讓他頓時瞪大了眼睛。

「因為……我去點花茶了……天?香樓的合歡姑娘和我約好了……是以……是以……」

「你去幹什麼了!?」

「點……點花茶……」

「文兄,春闈在即,你……你……你去點花茶?」沈忘覺得每一個字從舌頭上掠過,都能給他燙起一個火泡。饒是急智多變如他,也絕沒有?料想到,這樣一個清高傲慢、自以為是的文家後人,竟然會鑽狗洞出去尋青樓的姑娘。

「我知道啊,所以我白日裡溫書,夜裡……夜裡才偷偷出去……」

沈忘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那你為何?要對我單獨說……」

「我以為你能理解我!」

「文兄,你怕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我完全不?理解!」

待到沈忘從房間裡出來,他的臉色已是一片鉛灰。門?口尚余著幾個熬得雙眼通紅的考生,探頭探腦地向?房間內觀望。

沈忘嘆了口氣,強打起精神對那幾位考生道:「諸位快些回房休息吧,我已然查問過,元朗兄確實是處理私事,與捧頭判官並不?相干。」

那些考生們這才放下心來,揉著眼睛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沈兄。」沈忘聞聲抬頭,這才發?現?,柳七還始終在走廊的拐角處,默默地等待著,「問出來了嗎?究竟是何?原因?」

沈忘苦笑,他深知,以柳七的性格勢必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像他剛剛那般敷衍了事的回答,定然是不?會讓柳七滿意的。是以,他也未做隱瞞,如實告知,將文元朗如何?鑽出院牆上的狗洞,如何?躲避巡邏的值更人,如何?跑到天?香樓喝花酒,私會合歡姑娘的事情和盤托出。

柳七聽得很仔細,時不?時地輕點下頜,面上卻沒有?露出沈忘預想的鄙夷之色。

「文兄竟然認為我可以理解他的行為」,沈忘自嘲地搖了搖頭,「只怕我要辜負他的信任了。」

「我倒是可以理解他。」柳七一本正經道。

沈忘瞪大了眼睛,臉上難得露出一種混雜著迷惘與詫怪的神色,卻聽柳七道:「沈兄,之前為了尹煥臣和漪竹姑娘,你多方奔走,讓漪竹姑娘最?後能以自由之身?,帶著尹煥臣的屍回到故鄉。可怎麼面對文元朗和合歡姑娘,你卻差別對待呢?情與義,忠與節,皆是可以讓人付諸生命也要追尋之道,就算爬了狗洞,也無墜其志。」

沈忘這才聽懂,柳七是壓根沒有?明白這兩對人的差別所在。尹煥臣和漪竹姑娘,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而?文元朗和合歡姑娘,那只能算得是喝花酒的露水情緣,根本無法相提並論?。柳七卻只當?文元朗和尹煥臣一樣,只是為了心上人行了驚世駭俗之舉,本性純然,情之所至罷了。

沈忘轉頭看著燈下的少女,她是自崑崙山巔開鑿出的冰中璞玉,未曾被世間的俗煙垢霧沾染,是以始終存著那顆珍貴無匹的赤子之心。柳七的眸子亮亮的,格外的真摯清澈,讓沈忘胸中一顫。

他所鍾情的,不?正是這不?容於俗世的潔白嗎?那他又何?必,強迫她看清這雪下的污濁呢?

沈忘心中釋然,眉眼裡也融了笑意:「停雲說的是,是我狹隘了。」

「沈兄,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既然文元朗與捧頭判官確無瓜葛,那我們也需得幫他保守秘密,莫要壞了別人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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