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斐斐不耐地别过脸,嚷道:“这儿都是夫人、小姐们来的地方,你一个男子怎好也过来混在脂粉堆里!”无故让人觉得污了地方!
苏清蕙眼角余光瞥见安郡王眸子暗了几层,看着斐斐的眼里晦暗不明,而斐斐还在一个劲地吐着不耐,“你自个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别耽误了我这儿的生意,改明儿我让我爹去您府上赔礼……”
“斐斐这是笃定了,我会给席大人这个面子?”安郡王敲着手上的扇子,微微笑道。
席斐斐一窒!
“那安郡王给我这兄长一个面子,总是可以的吧!”楼下忽地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苏清蕙身上微微颤抖,不自觉地倚在身后绿意的身上,是,子休。
他来了。
婚嫁随心
众人都被楼下这一声“兄长”惊住了,皇家子嗣单薄,先帝这一脉只有一个安王,一个藜泽长公主,渊帝这一脉,也是一子一女,儿子已被封为岐王,女儿前些年被封为静沅长公主,静沅长公主膝下倒是有好几个孩子。
只是静沅长公主一向不甚得渊帝的喜欢,便是当朝唯一的公主,婚后也一直谨小慎微,不然不至于一个花宴为着顾及新回来的晋王,特地推了一个月。
要知道,这一个月过去了,新购置的菊花也残了,准备的时令鲜货,没一样能存得住的,是以,能当得安郡王一声兄长的,只有本家的岐王世子,可是岐王世子在京中一直是被各位官家夫人所熟知的。
想及此,众人眼里都不由闪了星光,忙将身旁的侄女儿、女儿往自个跟前推,有那胆子大些的,便上前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黎贺承淡淡扫过面前衣着鲜艳的各家夫人、小姐,竟有几个看起来有些面熟,想来是陪太后娘娘翻看记载着京城三品以上大员家小姐的样貌、性情的画册上见过,一时不由悄悄抬了眼往楼上看去,那位要是知道,他还翻了画册,啧啧,怕是不会给他好脸。
黎贺承不自在地轻握了拳头,抵在嘴前,微微咳了一声,才道:“大家免礼,本王是瞧见今个这里这般热闹,特地过来看看,倒是打扰各位夫人、小姐的雅兴了!”
说着略微对着几个看过来的年长的夫人微微颔首,便抬步上了楼梯。
一向心眼儿糙实的席斐斐,竟难得地带着几分八卦的心思,打量起安郡王,见其面上不动声色,一派风轻云淡,见自个看过来,还露了一抹浅笑,顿时觉得无趣。
晋王堪堪在楼上众人眼里露了一张脸,席斐斐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看向了清蕙,却见清蕙垂着头,恭敬本分地行礼,一时有些呆傻,这,这,这分明和程修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黎贺承从苏清蕙面上扫过,看向刚被安郡王诘问的席斐斐,淡淡一笑:“席家小姐当真是心思敏捷,难怪太后娘娘一直挂念着,本王一路走来,这胭脂白今个可将东大街堵得水泄不通,想来这儿的脂粉当真是不俗的!”
晋王殿下亲口夸了这儿的脂粉,下面的女眷悄悄地议论了起来,有的已经找了店里的伙计让打包几样早已看中的面脂、香料。
席斐斐一愣,看着眼前的晋王,一副头回相见的架势,虽是和程修一个脸,也不敢贸然戏谑,恭敬地答道:“王爷谬赞,这儿的许多点子都是苏家小姐帮着想出来的,要说心思敏捷,也是苏家小姐才是!”我就不信,你能不认识清蕙!
晋王微微侧头:“噢?”一双和安郡王如出一撤的琥珀色的眸子泛着淡淡的星辉,望着低垂着头的清蕙,“苏家姑娘既有这等奇巧的脂粉香料,席家小姐下回也该带苏家小姐进宫给太后娘娘敬献几样才是,也不枉太后娘娘一直挂记着你!”
安郡王摆弄着手上的折扇,轻轻地在手心里敲着,听到这婢生子一直谏言席斐斐进宫见夏妖妇,心里不由鄙夷,也就是仗着这么一个没有廉耻的老妖妇,还敢当得他黎平的兄长!耳边传来苏清蕙有些颤抖的声音:“清蕙不敢献丑,太后娘娘仙人之姿,自是不需用这等累赘之物!”
安郡王握了扇头,朗声笑道:“便是用不上,晋王既一再提及,苏家小姐也合该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解解闷才是!”最好将这守了新寡的苏清蕙一并给了这个婢生子!
要是能克死,也省得脏了他的手。
“席家小姐和苏家小姐进宫晋见太后娘娘的事,就交给本王了,就不劳平弟多费心了,这秋光正好,平弟不如和我一起去晋王府看看我的府邸改造的如何了!”黎贺承伸手便作了个“请”,他刚回来,整个盛京都在看他和安郡王要斗成什么样,他不建议让京城的百姓看个热闹。
这藜国皇室的水,也该搅搅才是。
待二人走了,席斐斐和绿意忙将惊得有些弄不清状况的苏清蕙扶进了先前的屋里,倒了一杯菊花茶,苏清蕙看着茶盏里一朵两朵盛开的乳白色小菊花,抬头问斐斐:“为什么晋王和程修长得这般相像?”
席斐斐对着绿意使了个颜色,见绿意去门外守着,这才道:“何止样貌,便是声音,也是一个样,这初回来的晋王,不会就是程修吧?”可是席斐斐不明白为何先前又要报丧,她和程修接触的也不多,只在安言师傅那里见过几回,倒是知道清蕙一说起程修,面上便现出女儿家的羞涩,心里该是对程修认定的。
只是这回,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一个四品鸿胪寺卿的女儿,和王妃的位置,可是隔了好些个三品、二品、一品,以及侯伯家的千金的。
二人自来京城,便有些相依为命的意味,之前清蕙提醒她安郡王,席斐斐也忍不住对清蕙道:“他若是不认,你便当不曾见过吧,程修已经死了,你也不要一心苦守着,婚嫁随心才是!”
苏清蕙点头应下,如果程修真的是晋王,以太后娘娘对他的恩宠,她的家世,确实配不上的。
想到刚才如若不是晋王来了,安郡王最后那一句分明是要给斐斐一点颜色瞧瞧的,苏清蕙越发觉得作为女子,她们也要有立身的根本才是,不然,这种看似深情的,对着斐斐还不是翻脸比翻书快!
“斐斐,这事你也不要瞒着你爹,你直接和他说明你的态度才是,安郡王今个既然都不准备再装下去了,看来是耐心也到头了,我们要及早预防才行!”
席斐斐一张娇俏的瓜子脸上露出两分狡黠的笑,“蕙蕙你已经带我走上一条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了,安郡王要是真逼的急,我离家出走便是!要是我爹怕被我连累,我也可以落个水早夭啊,有你这儿的银子,这藜国还不是任我走,不行,我还能跟着侯家出海呢!”
隔壁房里,忽地传来茶盏落地的声音,怕是侯生玉还没走,两人也没在意。
却不知乔装打扮来给女儿捧场的席恒峰听了此言,心间一冷,斐斐虽是在说笑,可是他明白,若急了,她会真的“早夭”。